舍山水而独爱花卉，恽寿平笔下的花鸟

恽寿平生于明崇祯六年（1633），受门第书香熏陶，自幼敏慧，八岁咏莲花，惊其长者。清初遭遇战乱，年仅12岁g H 4 N d W的恽寿平随父远走浙、闽、粤几省，风餐露宿，历尽艰险。

恽寿平以字行，武进人，名格，一字正叔，号南田，又号白云外史。本世家子，工诗文，好画山水。

他力肩复古，及见虞山王石谷自以材质不? % 1 H w ^ 9 3 b能出其右则谓石谷J C M E曰：

“是道让兄独步矣，格妄，耻为天下第二手。”

于是舍山水而学花卉，斟酌古今，以北宋徐崇嗣为归。一洗时习，独开生面，为写生正派，由是海内者宗之。

正叔与石谷为莫逆交，讨究必极其微。石谷画得正叔跋则运笔设色之源流，构思匠心之微妙，毕显无遗。正叔虽专写生，山水亦间为之，如丹丘小景、赵承旨《水村图》、4 L D 8《细柳枯杨图》，皆超逸名贵，深得元人冷淡幽隽之致，然其虚怀终N R k L # 2不敢多作也。尝与石谷书云：“格于山水终难打破一字关曰‘窘’，良由为古人规矩法度所束缚耳。”

清 恽寿平《春风图》

对Y [ ! J F恽寿平的这种“耻为天下第二手”的做法，可以有正反两方面理解：

从正面上看往好里说，是恽氏有自知之明，本著“同能不如独诣”的原则，不愿N H - 6 F T 9 u 5居于人后，独辟蹊径，并终于开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从反面上看往坏里说，是恽氏缺乏艺术上的进取心，避难求易，对强者甘拜下风，俯首称臣。

因为实际上，恽寿平虽然自认i 9 m q J M d C为其笔下的山水为“古人规矩法度所束缚”，时有“窘”态，但平心而论，恽氏的山水并不逊色 o k V ( x o于王翚。

王翚 仿王蒙秋林读书图

王翚的山水尽管熔南北于一炉，在当时享有“画圣”的隆誉，其实却是娴熟有馀而机趣不足，精诣过之而浑穆见逊，有著很浓的耽于绘画对象而相对忘却q c H / ,绘画本身的行家痕迹。在他那所谓“以元8 B ! m )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清晖画跋》)的躯壳包裹之下，其实是一个“应酬尝焚膏以继日”的职业画者的世俗化灵魂。

清 恽寿平《仿董源溪山无尽图轴》 184.379.2cm

而恽寿平笔下的山水，尽管在技法的娴熟和体格的丰富等方面也许不如王翚，但却较之前者简洁、清逸和纯净。张庚谓其Q ~ $ O s J 3 $“深得元人冷淡幽隽之致”，颇有见地。

实际上，在清初正统派画家中，恽寿平的山水既有前人的根基，又p + @ v L ; } , ?有自己的性灵，是别具一种面目的。《南田画O ( { ; D p跋》中记q A 3 , B有歙县人叶锺进的以下一段文字y C : M，可为上述观点作一注脚：- ? I 8 :

南田画虽与石谷齐名，然石谷腹少书卷，8 $ ] ?故其笔墨间工夫有馀，而乏天然之韵。南田以绝世之姿辅之以书卷，故信手破墨，自有尘外远致，无所用意，H ~ L 6而工益奇正，恐石谷绝胫v B 8称力未能攀仰也。

清 恽寿平 荷花芦草图 立轴 纸本设色 纵131.3釐米 横59.7釐米

恽寿平“舍山水而学花卉”，对于当时原本就人丁兴旺、空前繁盛的山水画创作来说，算不上是多大的损失，然而对于相对滞后的文人花鸟画3 2 s e ;来说，却绝对是一件幸事。

清 恽寿平 国香春霁图 立轴 绢本设色 纵103釐米横51釐米

众所周知，中国传统的花鸟画自有了“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两大脉派传系以来，一直相恃而立，并行不悖，虽然比不上山水，却也代有传人。然至明末清 y r 1 z o V初，由于董其昌倡“南北宗”之说，言必称“山水”，将花鸟画排除在视野之外，于是花鸟画愈Z # 2 m a b加门庭冷落，/ - y日趋萧条。

而就在这种背景下，恽寿平改~ V # K k m h弦更辙，取法于北宋名家徐崇嗣的“没骨写生”，创造出一种明丽润洁的不以勾勒为依傍，“全以五色染成”的绘画方法，给当时的花鸟画创作注B y | M ^ o 4 k :入了一股新的活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Q M % H 7 _ h a当时画坛山水画独领, O - J风骚的状况，为此后中国画的均衡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方薰《山静居画论》谓：“南田恽4 S 4 ( c D氏画名海内，人皆宗之。”“徐家心印，写生一派，有起` t A i A W 2 C衰之功。”诚为笃论。

清 恽寿平 五色芍药图 轴 绢本设色 118.571.6cm 1685年

恽寿平和王翚过从甚密，但两人不论在精神胸次，还是在绘画思想上皆不一致。

恽寿平曾遍游名山大川，非常重视师法造化，很多作. I r品皆从写生中来。

清 恽寿平 桂花紫薇图

另外，恽寿平在绘画理论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其《南田画跋》虽然都是短小精悍的断想，却如哲人箴言，m ~ N h [ h z禅家偈语，电光石火，每每令人为Y w , j .之一震。如“为人不可使人疑，惟画理当使人疑，又当使人疑而得之”，“作画须解衣盘礴旁若无人意，然若化机在手，元气狼藉，不为先匠所拘，而游于法度之外矣”，“寂寞无可奈何之境最宜入想，亟宜著笔，所谓天际真人，非鹿鹿尘埃泥滓1 & v L D J [ {中人所可与言也”等等，皆言简意赅，发人所未发，不惟是其艺术精神和美学思想的高度概括，亦为其高尚人格和情操修养的生动写照。

因此，q x y [ F纵观恽寿平的艺术成就，我们可以发现，其“耻为天下第二手”的明智选择，实际上是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