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花帖》就该这样临

杨凝式在书法历史上被视为承唐启宋的重要人物，就其书艺，黄庭坚曾有诗云：“世人尽学《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风子，下笔便到乌丝阑。”

《韭花帖》（如图）是杨凝式的代表作，为行楷手札，凡7行，63字，格调高雅，气质俊逸，深得二王之神理。

杨凝式《韭花帖》

表面看来，似乎散漫无纪，如人之不衫不履，其实充满著率真、天然的情趣，“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

黄庭坚曾将它比作“散僧入圣”。吴德旋《初月楼论书随笔》曰：“唐人之书法，严而力果，然韵趣小减矣，予谓二王之外，趣莫深于少师，韵莫深于东坡，可以补唐人所未足。”王文治曰：“《韭花》一帖切重谬琳，千古华亭更赏音。”欧阳修《集古录》称杨凝式此书为“一世之绝”。

我临此帖已不下百通，每临一遍就有新的收获。总体看，我认为临好此帖，关键要把握好以下几个方面：

一、假想穿越千年时空，营造轻松闲淡的创作意境。

临帖要研究作者身世、经历和时代大背景，还要研究作品诞生时的小背景，要“身临如置其境”。隔著千年的时光隧道，我们完全可以想像作者虽生逢乱世，但此作应是在轻松愉悦的小环境下写就的。

从文字看，是作者叙述午睡醒来后，恰逢有人馈赠韭花，非常可口，遂执笔以表示谢意。从此作中可以读出作者轻松愉悦的心情和高昂的热情，以及萧散闲适的心境。

临此作，一定要营造从容安静的心境和氛围，有一个轻松闲淡、不慌不忙的心情。“匆匆不临‘韭花’”是临此帖的第一步。

二、把握风格大局——行楷流走的自然特性、萧散疏朗的整体风貌。

我认为该帖为“楷之形体、行之笔意”，笔画之间的照应牵丝较为明显，字态较为活泼，所以临写时，一定要注意自然、流畅的属性，要楷中带行，切忌过分油滑。

七分楷意，三分行意，该是正确临写此帖的大致比例。临时要求用笔自然流畅、率真天成，一点一画或粗或细，或实或虚，或方或圆，或柔或刚，都似信手拈来，爽爽有神。

在把握笔画形体、粗细、结构后，用笔尤要做到笔笔相生，而不是过度拘泥小节、亦步亦趋，要抓住大势，不矫揉造作，不刻意而为，以书写的自然流畅、气息的畅达舒展为追求。另外，疏朗萧散、清秀洒脱，也是作品的整体风格，在写时要克服拥挤、字行紧密的局面，展宽博洒脱之气。

三、局部和细处下功夫：处理好正侧、虚实和疏密关系。

在整体上，此帖的字多欹侧取势，如“兴”“赐”“羞”等字，都是在歪中展其平，在逆向中畅其势，从而显示天真烂漫的率意和天趣。在结体和布局上，作者独具妙趣匠心，充分利用虚与实的关系，移易位置，使字在虚实强烈反差的组合下，展现特有的妙趣。

如帖中“寝”等字，上面的宝盖头和下面的部位适当挪移位置，拉开间距。笔画少的显得十分舒松，笔画多的反而紧密，这种一反均衡匀称的排列组合形式，使作品增添了颇多天趣。

读者似乎能通过这种舒敛反差所透出的虚白，生发出不知多少神奇的气韵和无限的遐想。其他如“之”“简”等字，也在结体中谙循虚实原则，间架开合，舒敛相间。

此帖在字距和行列的组合中，采用疏密相参之法，如“羞”与“充”字之间、“肌”与“载”字之间、“切”与“谨”字之间等。《韭花帖》这种强调疏密相衬、以疏为主的结体与布局方法，临帖时尤其要注意。

四、挥运动作要圆浑劲挺、爽健俐落。

此帖虽然写得率意天真，但笔致劲健，无论是较粗还是较细的线条，都是力贯始终，毫无软弱疲遝之感。

如“秋”“花”“腹”等字，笔画纤细处，仍可见其发力之雄勃。刘熙载曰：“然学杨者，尤贵笔力足以抗行，不衫不履，其外焉者也。”此语当为初学者深思。

左晓杰临《韭花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