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悍匪康小八，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被凌迟处死的人

影视作品里的康小八形象

己亥七月，余将车行归故里，与同道长者洪国泰微语。洪公年五十馀，性慷慨，好诗文，尝数致善章予余，因问：“近复得清末逸闻者，江洋大盗康小八之故事也，足下岂无意著之乎？”

余欣然曰：“生亦蚤闻此人，久不为文述者，徒忌观者之寡耳。今公既言，生愿湿笔以乐公。”于是读洪公共享之信，按旧本，作《康小八传》。

康小八，别号吴秃子，天津人氏。家贫，过继京师东城康家，因易姓焉。少时，慕剧孟、郭解之为人，闾巷小儿咸宗之。

及长，变节为寇，劫掠京、津间，以勇力闻于绿林。李年，亦城东人，大贾者也，素善小八之能，乃征为马弁。未几，差旅租界，因日人购一左轮与之，子弹数百发，欲小八之常为左右也。

一日，小八从年押车，驱在前，年与友驰后。友因细语曰：“小八固为强盗，杀人不计，信义亡于枪刃，德行靡于财货，诚不可久留。今君非独厚遇之，而授以神器之亲购者，窃为君不取也。若不早图，一旦有变，必为所害。”年默然。

既归，年辗转于庭，望小八至，乃前曰：“枪有暗病，请指示之。”小八微观年神色有异，因持枪却立，谓年曰：“吾事足下数岁，未尝有离背之意，而君信小人之谗，实庸主也。”遂毙之。

清廷发布的海捕令

既杀人，京师骚然，朝廷布令，捕之甚急。小八污面覆首，潜出城，去十里许，有剃头棚，小八入而剃。时匠人与客长语，言小八事，皆怒骂不绝。

小八剃毕，以二人不备，俱击杀。自是恶名盛传，同行亦轻之，曰：“小八无信无义，滥杀人，徒倚左轮恐众，一旦见擒，必罹大害。”

当是时，直隶、山东间复兴技击术，号曰形意拳，五省好事者悉就学。鲁人尚云祥以勇而多艺，举为长。

云祥恨小八为人，常欲系之以组，囚送官府。或戚然曰：“小八所操者，神器也。吾众虽善拳，然未及进，恐先伏血泊矣。”

云祥曰：“吾尝闻小八之携左轮者，乃先财主所赠，凡附弹不过三百馀发，今小八持枪久矣，其弹必不在多，则未敢妄发也。以吾观之，不如软硬兼施。”

于是遣一同乡人，告小八曰：“母有疾，请君速归。”

小八犹有疑，然家中除老母外更无人，乃夜潜而归，迨入户，云祥与诸子弟先匿者忽窜出，各持一肢，事在不虞，小八不能反制。众人夺其枪，并力缚之，槛向京师。

正在接受凌迟的康小八

时太后西狩东归，得复用事，恨夷人益笃，因广求天下能人异士可为效命者，闻小八有名，乃对问于廷。

太后藏帘窃视，见小八形容枯槁，披发如野人，大失所望，斥曰：“逆贼何敢劫官粮？”

小八箕踞而笑曰：“官粮何足道？欲劫劫皇粮，欲奸奸娘娘。”

太后怒，发尽上指冠，令有司判死刑，凌迟也。凌迟者，刮肉千刀以致死者。

及小八用刑日，观者甚众。行刑人先以利刃发其额，欲以盖双目而不使惧，小八面无愠色，竟阴耳语曰：“勿蔽眼，吾素欲观者，凌迟之刀法也，”

剜肉既千馀块，小八始终未易色，行刑人乃一老者，盖不能观此状，遂以钢针刺心，小八遽毙。

叔同曰:

余读书盛，所观受凌迟者鲜矣，使余细目而视者，天国石达开也，斯有壮夫之气，而意气凌于海内，至于名传时下。

及视康小八其人，以火器欺冷兵之众，诚降维击杀耳。小八多为强盗之事，固时时恐惧，寡言语，不敢与人交接，此固不称道者。

然临难时纵有侠气一缕，而面污朝廷，使太后怒色，稍遗后人仰望之资，更微不足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