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赓被捕,蒋介石:你瘦了,陈冷笑:校长也瘦了!为何天下更瘦?

陈赓到达鄂豫皖,已是一九三一年十月,鄂豫皖红军经过在此以前的两次反"围剿"斗争的胜利,已发展到三万多人。十一月七日,在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于中央苏区首府瑞金召开的同时,那豫皖根据地也召开了盛大的庆祝会,并宣布鄂豫皖地区的红军正式编成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下辖第四军和第十五军。陈赓被任命为第四军十二师师长。

当年担任第十二师三十四团团长的许世友在回顾这段经历时,曾盛赞陈赓的指挥艺术。

在十二师,还有一位团长对陈赓十分敬重,那就是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赫赫有名的,在建国后同样成为大将的徐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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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在三年游击战争中从艰苦卓绝中走出来的徐海东,已经脱掉了长袍,戴上了八角帽,尽管身上还不是一色整齐的军装,但扎上皮带,裹上绑腿,已经很像一个军人了。他率领的警卫二团,在陈赓的指挥下,打了很多漂亮仗。

徐海东和陈赓都是坦率人急性子,又都对革命忠诚不二,按说,应该配合得十分密切,而事实上,用陈赓后来回忆的话说:"我和海东,有团结有斗争,我们的团结,是在斗争中建立的。这个徐老虎,他的屁股可不是好摸的,但他要是服气你,你不光可以摸他的屁股,还可打他的屁股。"

话粗理不粗。陈赓说这话是有依据的。

一次打仗,徐海东的棉衣被敌人的子弹穿了四个洞,擦了一点点皮,徐海东得意地向一个干部说:

"嘿嘿,飞向我的子弹是吃素的。"这话不知怎么传进了师长陈赓的耳朵。一天,陈赓看见徐海东,突然问道:

"听说飞向你的子弹都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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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东笑了笑说:"那是玩笑话。"

"你还说,你徐海东'命大'!"

"那也是玩笑话。"徐海东预感到师长要教训他,仍是赔着笑,脸上闪着两个酒窝。

陈赓又说:"你还说,'战场上打死的都是怕死鬼'!这是真的?"

徐海东又坦然一笑。他是这样想的:在敌人火力袭击下,勇敢的士兵一下冲过去了,反而平安无事;怕死鬼犹豫不决,畏缩不前,那就准吃枪子和炮弹!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因为战场上牺牲的人,多数还是勇敢冲锋的。

"你这话是错误的。"陈赓严厉地说。

"是有点不妥当,但算不上错误。"徐海东仍然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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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说:"躺在地下的,有多少烈士。可惜他们听不见你说的话,要是能听见,不把你徐老虎打成死老虎才怪!你这样说,让死去的人不明不白,让活着的人心寒齿冷。海东,这一次我不是同你开玩笑。你本人固然忠勇可嘉,可是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让我很伤心。"

徐海东愣住了。他当真没把问题看得这么严重,可听陈赓的一席话,他意识到,问题确实这么严重。当天晚上,在部队集合时,他向战士们说;"关于怕死不怕死,我徐海东臭嘴说过错话,师长批评了我,我从心里认错了。我很难过。那些话,往后谁也不许外传了,再传,小心我的马鞭子。"言毕,一马鞭挥出去,身旁的小树断成两截。

徐海东的这次检讨,陈赓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摸着胡子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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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红军打了许多胜仗,但由于中央代表、鄂豫皖中央分局书记张国焘推行的错误路线和错误肃反,给党和红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因而未能打破敌人随后进行的第四次"围剿"。红四方面军主力不得不于一九三二年十月退出鄂豫皖苏区向西转移。转移前,在新集附近的胡山寨战斗中,陈赓的右腿又负重伤。这时他已担任红四方面军参谋长。他随队越过平汉路西进,因伤势太重,组织决定他去上海就医。

这次在上海养伤期间的一件幸事,便是与鲁迅先生的会见。那是应鲁迅先生之约,经过地下党组织的精心安排,在鲁迅先生的住所里秘密会面的。一个横眉冷对反动派"文化围剿"的英勇斗士,一个屡屡粉碎国民党"军事围剿"的红军将领,两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侃侃而谈,直到深夜。陈赓详细介绍了红军和根据地的作战、土改、经济、文化、日常生活、精神风貌等等,表达了红军和苏区人民对这位硬骨头文化伟人的敬意。鲁迅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关于那个陌生的新世界的生动叙述,频频点头,流露出兴奋向往之情。据引见的地下工作者回忆,这次会面后,鲁迅先生意犹未尽,又第二次约见陈赓,请他对苏区情况作更详细更深入的介绍。这次交谈时,陈赓为了介绍的方便即席草绘了一张鄂豫皖边区略图。事后,鲁迅先生把那张草图作为他生平会见的唯一的红军将领留下的纪念物,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至今,那张草图还陈列在鲁迅博物馆。陈赓在回忆这次会见时说:"在上海白色恐怖统治那样残酷的环境下,鲁迅先生不顾危险,一定要找我这样一个被国民党到处追捕的人去他家,证明了他对红军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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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腿伤好了。他正准备离开上海,不料于一九三三年三月二十四日被叛徒发现而被捕,同时被捕的还有女共产党员陈藻英(即谭固辅)陈是辛亥革命党人谭人凤的孙女,因工作需要,化名陈藻英(又名陈淑英),对外假称是陈赓的妹妹,二人被捕后,关押在公共租界的巡捕房里。与他先后关押在一起的还有罗登贤、廖承志等。因为不少人都认识他,所以他不再隐瞒自己身份。他向难友和看守大讲红军故事,甚至连英国巡捕头子兰普逊也把这些故事当作趣闻。顾顺章几次来劝他"悔过",都被他痛斥而回,敌人对他严刑拷打,要他供出中共地下党组织情况,他缄口不答。敌人审讯他,他却在法庭上与罗登贤、廖承志等大唱国际歌,当众揭露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罪行,宣传中国共产党救国救民的主张,弄得敌人十分狼狈。几天后,他被引渡给上海市公安局,用铁甲车押解去南京。为防止他途中逃跑,把他和另一个女囚连锁在一起。到南京后,国民党宪兵司令谷正伦奉蒋介石之命亲自到车站迎接他,给他以"优待"。许多已担任高级军职的黄埔军校同学不断来"看望"他,劝诱他,他只是报以轻蔑的目光。顾顺章给他送来许多"礼物",被他踢翻在地,痛骂一顿。

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得知陈赓等被捕的消息后,曾多方设法营救。她还在广州的时候,就认识了陈赓。一九三三年四月一日,她发表《告中国人民书》,大声疾呼:"昨天被捕和引渡给国民党的五个人,正如所有与他们遭受同样命运的同志们一样,不是罪犯,而是中国人民最高尚的人物。因此,我号召中国人民起来要求释放他们,要求不使他们遭受酷刑与死亡。如果我们容许这些革命战士们被逮捕被监禁,甚至被害,那就是容许了可恶的反动势力摧残中国民族生命的根苗。释放他们,释放几千个与他们一样的人,就是释放中国民族革命精神的不可征服的力量。没有这个力量,中国就不能像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一样地生存下去。"孙夫人还率领一些知名人士和记者几次到南京监狱探望陈赓,以她的巨大影响制止反动派加害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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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京审不出结果,于是坐镇南昌指挥对中央苏区进行第四次"围剿"的蒋介石决定亲自召见陈赓。一艘轮船载着他溯江而上。这位受到委员长特别关照的"囚徒,,确实难以对付,除了熟睡的时间外,他没有一刻安静,即使眼前只有几个看守,他也不停地宣讲他的经历和他的主义,好像他根本不是一名囚徒,而是一位启蒙先生,一位演说家。到了南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把他安顿在当年南昌起义总指挥部所在地——江西大旅舍内。蒋介石的秘书邓文仪先行来"开导"了两天,最后才到了高潮——由蒋介石亲自接见。

蒋介石安排的这次特殊的会见,是出于多重考虑的。一方面,蒋介石深知陈赓是难得的将才。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说蒋介石多少还有一点报恩心理。东征时期,一次总指挥部被困,作为总指挥的蒋介石落荒而逃,如同丧家之犬,险些送命,是陈赓于危难之中组织掩护,背着他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来,才使他得以把委员长继续当下去。所以,蒋介石下了很大决心,要把陈赓争取过去,成为自己麾下战将。

但蒋介石没想到,初次会见,他就碰了一鼻子灰。落座之后,陈赓怒目而视,蒋介石也是长长不语,好长时间才开腔:"陈赓,你瘦多了。"

陈赓冷笑着说:"瘦吾貌而肥天一下,这是校长你教导我们的呀。我看校长你也瘦多了,身为一党一国领袖,你瘦了,而天下更瘦,这是为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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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说:"陈赓,你年轻无知,受人蛊惑,做了错事,我不怪你。你不要执迷不悟,回到校长身边,你还是我器重的学生。"

陈赓又是一阵冷笑,很长时间不说话,从茶几上拿起纸和笔,信手写了起来。

蒋介石见陈赓不吭气,以为他心有所动,于是说:"我一贯主张既往不咎,你认错,就写个声明,不要太多,认错就行,政府会给你一条很好的出路。"

陈赓仍不抬头,继续奋笔疾书,不多时,一页纸便写满了。他把这张纸递给蒋介石,说:"这就是我陈赓的态度,请蒋委员长过目。"

蒋介石接过纸,不看便罢,一看大怒。原来,满满一张纸上,写的都是"打倒蒋介石"、"独裁不得人心"、"国民党专政腐败不得人心"、"独夫民贼绝不会有好下场"之类的话。

蒋介石尽管自制力很强,但此刻也按捺不住,将纸揉成一团,一拍桌子说:"娘希匹,你中毒太深了,死路条,死路一条。"

陈赓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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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蒋介石并没有彻底死心,过了几天,他再次陪着笑脸把陈赓请去,一边让座,一边亲自倒茶,并说:"陈赓,尽管你藐视党国,辱骂领袖,但念你年轻气盛,目前又是多事之秋,正值党国用人之际,我还是想和你谈谈心。"

陈赓说:"你不要作戏了,你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我看透了,我劝你不要对我有任何幻想。"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看你还是那个脾气,忠勇之人,秉性刚烈,可惜,可惜呀……"

陈赓高昂头颅,目视屋顶,不再理睬蒋介石。

过了片刻,蒋介石见陈赓不语,说道:"现在国家弄成这个样子,每天都有人在流血,中国不能这样乱哄哄的,让日本人乘虚而入。亲者痛仇者快呀。"

陈赓怒目而视:"请问,是谁造成的这种局面?外倭逼进,你不积极抗日,却发动内战,炮制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追杀红军,祸及人民,难道这些责任还要共产党来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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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说:国共是非,自有后人评说,你年轻幼稚,易受蒙蔽。"停了停,又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还是黄埔的学生,校长的爱将,一个受过正规教育的军官,鬼鬼祟祟地钻山潜洞,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名堂,你看你这身脏衣服,脏破褴褛。我听人说,毛泽东、朱德每天都坐在火炉旁捉虱子,这成何体统?"

陈赓说:"我陈赓身上也有,蒋委员长怕不怕咬你。我告诉你,我身上的虱子还真的不会咬你,它也是革命的产物,知道花香屁臭,连虱子都不愿亲热你。"

蒋介石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陈赓。

"草鞋总该换换吧?"

"你没听人说过吗,我陈赓就是个草鞋将军。我就是要穿着草鞋跟你们斗争。"

蒋介石站起身来了。

"你不要嘴硬,我最后跟你摊牌,回来,给我当个军长,要是不愿带兵,也可以当特工方面的负责人。"

陈赓又是一阵大笑:"要是让我当特务头子,我要干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蒋委员长。"

至此,蒋介石黔驴技穷,只得命令卫兵把陈赓带回监狱。

为了继续营救陈赓等人,一九三三年四月,宋庆龄和蔡元培联名打电报给行政院长汪精卫和司法行政部长罗文干,要求由正式法庭审判,"勿用军法刑讯,以重民权而保司法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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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日,宋庆龄、杨杏佛、吴凯声、沈钧儒、伊罗生等组成"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代表团由沪赴宁营救陈等四人。他们到南京下榻在扬子饭店。第二天,宋庆龄、杨杏佛在扬子饭店约见汪精卫、罗文干时,反复提出停止"围剿"江西苏区,国共再一次合作共同抗日的主张,并质问罗文干:为什么将陈、罗四人拘在警备司令部而不移交到司法机关中去?罗文干支支吾吾地说:"我们那里没有空地方关他们了。"宋庆龄要求罗文干"即刻释放前日解京之陈、罗等人"。

当天晚上七点锺,宋庆龄等代表团成员到军事监狱看望陈赓等四人。宋庆龄看望陈赓还有一项特殊任务,即为"共产党秘密转交一个纸条"给陈赓。宋庆龄等乘汽车驶向白色恐怖的卫城,被卫兵领着穿过不少横门的门,走进漫长的迷宫似的曲折甬道。甬道两旁各有七间牢房,陈赓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宋庆龄等望着受过刑的陈赓,心里很难过。由于宋庆龄的抗议和舆论的压力,当局被迫停止对陈赓等施行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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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传来蒋介石诱降陈赓不成,要杀害陈赓的消息,宋庆龄闻讯,立即亲自由沪赴宁,面见蒋介石说:"陈赓是黄埔军校的学生,东江之役一直跟着你打仗,你打了败仗还是陈赓救了你一命,不然你也活不到今天。现在你要杀他,简直是忘恩负义。你天天讲的礼义廉耻到哪里去了?"

蒋介石慑于宋庆龄的崇高威望,又怕黄埔军校学生将领离心,不敢杀害陈赓,只好答应释放,并让他住在一家旅馆里。后来,他便在地下党组织的接应下乘隙逃出。这次铁窗生活历时两个多月,在他那丰富的阅历中,又增加了一段曲折,增添了一些传奇色彩,留下了许多佳话。这年他正好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