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台儿庄,57名敢死队越墙杀敌,仅活14人个个身上伤痕累累

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杜聿明率领陆军装甲兵团战车第1营的2、4两连,在上海汇山码头协同步兵阻击企图登岸的日军。经过激战,有几辆战车被日军破甲弹击毁,但日军的登岸企图终究未能得逞。是年冬,国民党军从上海撤退,日军进攻南京,杜所属战车部队留置南京,归卫戍长官唐生智指挥,在南京保卫战中战车几乎完全损失。

1938年,杜聿明装甲兵团撤至湖南湘潭整训。当时国民政府向欧美各国购进一批武器,有苏联9吨半战车80辆,德国造朋斯柴油卡车百馀辆,美造福特卡车400馀辆,美造哈雷二轮、三轮摩托车40馀辆。由广州进口后,军委会命令装甲兵团扩编为第200师。这就是国民党军第一个装甲师,杜聿明任师长,邱清泉为副师长,廖耀湘为师参谋长。第200师编制比一般陆军师庞大。师司令部设有参谋、副官、军需等8个处,所属战列部队有:两个战车团,两个摩托化步兵团,一个战车防御炮团,另有特务营、通信营、搜索营、工兵营及修理工厂、军医院等。全师总兵力约2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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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在短期内,接收大量机械化装备,仓猝建立第200师。杜认为,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拥有优良装备只是条件之一,最重要的还须拥有能够使用这些装备的官兵,否则,优良的装备岂不成了一堆废铁。他感到,摆在自己面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训练全师官兵,来掌握运用这些装备。因此,他决心集中全副精力大举练兵,争取短期内练成一支能够驰骋疆场和日军打硬仗的劲旅。

在练兵过程中,杜聿明把重点放在装甲兵上,其次才是步、炮、工等兵种。装甲兵部队的训练,又首先从驾驶技术和射击技术开始,有了基础后再进行战场抢修和战术、战斗方式的深入演练。他每天都到七里铺营地督导。他自审自己的战车作战知识极为肤浅,必须实地学习研究。为了掌握技术,他穿上工作服,刻苦学习驾驶和修理,常常钻到车底下修底盘。他还把新发现的问题随时提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如战车和步兵联合战斗如何协同、单车与群车之间的配合、战车射击和伪装、战车与炮兵协同等问题,杜聿明都如饥似渴地深入探索,逐渐系统地掌握了机械化部队的作战指挥要领。他的治学、练兵,和部属甘苦与共,以及敢于负责的精神,使得全师官兵大为感动。因而士气焕发,形成了练兵高潮,很快掌握了机械装备并能娴熟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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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师一部分装备原是苏联提供的,在中国的苏联军事顾问很关心第200师的训练情况,专程从重庆到湘潭视察。他们对于该师的勤奋训练,能够很快掌握运用其武器,深为满意,认为在中国军队中还是罕见的。重庆统帅部参谋次长兼军训部部长白崇禧,也由重庆亲莅该师校阅。校阅中,杜向白建议:"我师装备由苏、美等国引进,战车和装甲汽车都是轻型的,没有炮车。

这些装备因国度不同,性能各异,使用上参差不齐,不能有效进行战斗,弹药油料的补充也极不方便。有些陈旧装备不能留在师内作制式装备,最好交予机械化学校作训练之用。希望军委会再向苏联洽购一批水陆两用战车、牵引重炮、装甲枪炮、汽车等,使第200师大体上成为划一的苏式装备的机械化部队,既便于指挥战斗,又便于补充,可以大大增强战斗力。其次是对机械化部队官兵的待遇,要比步兵适当提高。因为他们消耗的体力特大,伙食营养不好,影响身心健康,不能执行繁重的战斗任务。"白崇禧答应把杜的建议转达中央,并表示愿意赞助其实现。白崇禧回渝后不久,苏式各种战车、装甲车辆、不同口径的大炮俱从各口岸和后方训练学校,源源输送到湘潭第200师对该师战斗力大有增强,对于官兵待遇也有所提高。

杜聿明并不满足于第200师当时训练的成绩,而是要求百尺竿头更进步。如何带好这支部队?黄埔军校的学习生活和第一次东征时的情景,不时在杜聿明的脑中蒙回。他在一次全师军官会议上说:"我们不但要加强作战指挥和战斗训练,还必须注意到加强精神训练,丰富官兵文娱生活。"于是,增设一批政治干部,向官兵灌输爱国主义思想。在官兵文娱方面,以连队为单位成立小型俱乐部,创办黑板报,教唱军歌,设置阅览室,购置体育用品等,有时还组织球类、田径比赛,邀请外面剧团到各部驻地轮流演出。这些措施,深得全体官兵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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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对于干部和干部家庭的实际困难,也极为关心。由于日本侵略我国,战火几乎燃遍半个中国,许多官兵的亲人不得不背井离乡,流落异地,生活异常困苦。杜对此寄予同情,在湘潭整训期间,饬令政工人员广为关照救济,有条件的还要安置工作。并开办了家属缝纫工厂,组织家属从事劳动,从而解除干部家室之累,安心工作。

杜对于维护军风纪,搞好军民关系方面,也比较注意。除严束官兵不得侵犯群众利益和扰乱社会秩序外,还帮助当地修路造桥,医治疾病等,为湘潭人民做了一些好事。

二、敢死队喋血台儿庄

1938年3月,王范堂所在的第2集团军奉调台儿庄,担任正面防守。王范堂为27师158团7连连长。父母双亲都还健在,所幸他的家乡陕西汉中尚未沦陷,家中有大哥照顾,自己又未婚娶,孑然一身,本是无牵无挂的,不想,在部队开拔之际,他意外地碰见了三弟王槐。

王槐比王范堂小8岁,高小毕业后跑出来当兵。王槐结婚早,已有一对儿女。

早在抗战前,王范堂考虑弟弟要承担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曾亲自送弟弟回家。不想王槐也是忧国忧民的热血青年,在家闲不住,说服父母,辞别妻子,又奔赴前线,也在第2集团军任职,于是兄弟二人同赴台儿庄战场。弟弟在30师先行,列车开动,弟弟年轻乐观的面孔露着微笑,向哥哥告别。谁能料想,这竟是兄弟俩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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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火车每次只能送1个团,且要躲避日本飞机,各部队只能陆续到达台儿庄。王范堂所在的158团深夜至贾汪车站,徒步进入预定阵地时,第2集团军已布防完毕,158团迟到一步,作为27师的预备队,集结在距台儿庄10里的地方待命。

此时,台儿庄外围战事已十分激烈,炮声日夜不断,台儿庄附近铁路沿线,桥梁、车站已被飞机炸得稀烂。接着,日军集中坦克70馀辆向台儿庄猛扑,不仅31师与日军激战,两翼30师、27师阵地都与日军接上了火。王范堂所在的预备队,还未进入战斗。王范堂虽说是连级军官,却上过两次军校,有10多年的戎马生涯,加上他善于思考,每次战前他对整个战局、敌我情况总有些了解,这样执行在心中有数,临变不慌,随时应付。这一点,连饱读兵书、有儒将风度的黄樵松师长都特别欣赏。

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身材魁伟高大,马术极精,看上去很厉害,其实很爱惜士兵。孙夫人也不似一般的官太太,身着戎装,亲临前线,担任伤兵医院院长,对战士鼓舞很大。尽管这样,战事千变万化,白天枪炮声不绝,夜晚炮火映红半个天,预备队的战士急得摩拳擦掌。王范堂心里却明白,预备队越上去得迟,越是承担最残酷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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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军攻占台儿庄三分之二的严峻时刻,时尚彬率158团7连、8连进庄来了,8连冲上去仅半个小时,100多人全部阵亡了。王范堂命7连排成一条长线,疏散队形,向南迂回,绕了一个大圈,经南门进入台儿庄。虽是中午,有日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庄内却是天昏地暗,火药味、血腥味呛得人透不过气。炮弹呼啸而过,枪声震耳欲聋,冲杀声连成一片。尸体堵塞街巷,进入阵地全踩着尸体。

日军久攻台儿庄不下,于是改变战术,采用内外夹攻的办法,集中了两个连队,以10馀辆坦克为前导,猛攻台儿庄西北角,台儿庄内的日军也向西北角猛烈开火,企图切断台儿庄内与外界联系的惟一通道,置庄内守军于死地。战斗一打响就空前激烈,中国军队据守的台儿庄西北角阵地瞬间落下上千发炮弹,成了一片火海。庄内守军被炮火压得抬不起头,而庄内外的日军已气势汹汹地扑过来了。危急关头,31师副师长康法如亲率士兵反击庄外日军。战士们在疯狂的日军面前杀红了跟,倒下一批,又冲上一批。团团围住日军坦克,攀登上去,把12枚的集束手榴弹用身体压着,炸毁日军六七辆坦克,康法如副师长身负重伤,部队伤亡300多战士,终于打退了庄外日军的进攻。

庄内日军的攻势也很凌厉。守庄的王冠五团长调集兵力,从两侧组成轻重机枪火力封锁网,封锁日军进攻路线,命令王范堂的连队担任正面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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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内的日军攻进庄内已经几天,运用的战术也变得狡猾,他们充分利用街巷和残墙断垣,步步推进。王范堂和他的战友集中了10多挺轻机枪。敌人一进攻,我军立即反攻,子弹刮风般飞过去,敌人一排排倒下,只好龟缩回去。日军企图内外夹攻西北角的阴谋暂告破产。

王范堂知道,战斗一旦进入胶着状态,双方都不会罢休,多坚持1分锺,就多一分胜利的把握。庄内连日恶战,我方士兵所剩无几,散守着街垒和工事,战斗力已有限,惟自己带的7连伤亡不大,火力也相当充足,最后坚守台儿庄的任务就落在自己的肩上了。为了减少伤亡,有效地阻击日军,他查看了地形,让战士充分利用庄内石墙、石屋构筑工事,并把全连分成三条战线:一线与日军对垒,阻击日军进攻;二线隐蔽其后,随时准备接应一线,应付突变;三线做后备队,休息,隔段时间轮流替换,让3里外的炊事班搞好伙食,让战士吃饱吃好。

日军仗着优势炮火不断迫近,守军阵地不断缩小,肉搏战、拉锯战每天10馀次。王范堂带着2排争夺一条小巷,日军隔墙戳来一刀,一个战士双手抓住刀不放,另一个战士越墙,对着敌人的脑瓜就是一枪托。这个日兵脑浆迸裂,当即毙命。

战斗进行了4天4夜,日军在阵地前扔下了100多具尸体,王范堂连也只剩57名战士,还多带有轻伤。这天清晨,王范堂和副连长张天才查看地形,发现日军停止了进攻,阵地前一片寂静,正感到奇怪,突然发现100多米外,有日军的太阳旗在晃动,但不见人。原来日军在挖坑道向守军前沿阵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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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十分危急!王范堂立即向指挥团长王冠五报告情况,建议尽快集中迫击炮,每炮连续打30发炮弹,再组织机枪扫射,歼敌于坑道之中。这一招奏效了,坑道中的日军伤亡惨重,慌忙撤退。

下午,日军向台儿庄两翼阵地猛烈进犯,第2集团军都与日军接上了火。同时,日机又向台儿庄西北角投弹100馀发。一时砖石乱飞,弹片四溅。庄西北角变成一片废墟。日机飞回后,庄内一股日军,趁机攻进了守军西北角阵地。孙连仲命令:西北角阵地一定要确保!台儿庄一定要死守!王范堂把仅存的班、排长召集起来,提出组织敢死队夜袭日军,夺回西北角阵地。班排长齐声说:"王连长,我们听你的!"王冠五团长一听王范堂的请战计划,眼睛亮。这位守城指挥眼圈红了,双手握住王范堂的手,只说了一句:"好兄弟。"随即对守城部队怒喝:"准备好炮弹,给我轰!"黄昏时,王冠五集中了守军的炮火,又与庄外左右翼阵地联系,一齐对日军施以炮火轰击,吸引住日军。

王范堂把全连仅剩的57人编为6个小组,每人配备充足的手榴弹,子弹上膛,刺刀上枪。为便于攀墙,每组携带一个云梯;为夜色中辨认,每人脖子上都围条白毛巾。黄昏时,在炮火掩护下绕到西北角城下,他带领敢死队健步如飞。当他们到达预定地点时,只听到炮弹在日军占据的墙内炸成一片,日军的吆喝声、呻吟声传到墙外,更清楚了攻击目标。

喋血台儿庄,57名敢死队越墙杀敌,仅活14人个个身上伤痕累累

炮火一停,王范堂命令敢死队员疏散开,选择地方,越墙杀敌。他自己在中段搭好云梯,先攀上墙头。这时,一颗流弹飞来,王范堂觉得面部一麻,一个跟头从梯子上跌下来,两个战士把他扶起来。他赶紧用于在脸上一摸,还好,脸上没有窟窿,只是下巴上被子弹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王范堂顾不得包扎,重又爬上墙头。这时,敢死队员已越过城墙,与日军接上了火。日军完全没有准备。敢死队犹如飞将军突然出现,先扔手榴弹,接着猛扑过去,与日军肉搏。日军死命抵抗,组织反扑。王范堂端着上刺刀的步枪,跳过一个壕沟,5个日本兵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哇哇叫着扑过来。敢死队员们一见连长危急,也哗地扑过来,包围了这5个日本兵,一阵枪打刀戳,5个日本兵全见了阎王。

王范堂带着敢死队员猛冲猛杀,日军伤亡惨重,向后撤退。为肃清残敌,他又带敢死队逐巷、逐院搜索,有些残余日兵负隅顽抗,不时打来冷枪,或突然跳出,挥舞军刀砍伤敢死队战士。这场夜袭战结束时,敢死队57人只有13人生还,其中干部仅剩王范堂和班长杨长炳。个个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渗出棉袄衣衫。

西北角阵地的夺回,使台儿庄在炽烈的炮火中,坚守了10多天,彻底粉碎了矶谷师团鼓吹的"一天可以攻下台儿庄"的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