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和谈,邓宝珊吃惊:打天津了,你怎么还坐在这?林彪轻蔑一笑
在酝酿攻打天津的同时,同傅作义的谈判也在紧张进行。林彪、罗荣桓、聂荣臻领导了谈判斗争,并在谈判中坚决贯彻了中央军委的决策。
第一轮谈判:心存幻想
早在东北大势已去之时,傅作义曾于1948年11月中旬托人给毛主席捎去一信。毛主席在西柏坡接到信后,笑着说;"欢迎,欢迎,傅作义还是讲义气的,这当然是好事了。"
接着他又说:"可好事多磨,多磨也得磨一磨嘛。"
11月26日,林彪尚在沈阳,毛主席即电示林、罗、刘,通报了傅作义有希望和平解决的动向,并指出:在尚未解决蒋系中央军以前,假如傅作义真愿意谈判,我们应当和他谈,以分化傅、蒋,首先解决蒋系,但不给傅以任何政治上的借口。同时,在有某种确定时,允许傅作义反正,但现时不作此项决定。
林彪率东北野战大军挥师入关,傅作义嫡系主力被困在平张线以后,傅派出了他的谈判代表,《平民日报》社社长崔载之,于12月19日同东野参谋长刘亚楼,在平津前线司令部驻地蓟县八里庄举行了第一轮正式谈判。
崔载之代表傅作义,提出了由傅通电全国、宣布和平解决,成立有傅参加的华北联合政府,他的军队交给联合政府指挥,放回被围在新保安的敌三十五军等条件。
刘亚楼代表解放军方面,要求傅作义部队必须放下武器,不同意成立华北联合政府的主张。由于双方差距太大,谈判无结果。
刘亚楼向林彪、罗荣桓汇报了谈判过程。林彪笑道:能战方能言和,这是一条普遍原则。"
罗荣桓说:"我们让他放下武器为基本条件,是以力量作为后盾的。"
刘亚楼也说:"攻下平、津、全歼守敌,我已有绝对把握。"
"既然不能谈,那就只有打,以打促谈了。"林彪、刘亚楼表示"谈不拢就打,打痛了就谈"的原则。
12月22日,郭景云三十五军在新保安被歼。傅作义的王牌部队被吃掉了,遭到沉重打击,促使他采取较为现实的态度估量自己,估量面对的人民解放军。
傅作义迫于形势并受到北平各界的一些开明人士的开导,鼓足勇气给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发了一份电报:
毛主席:
- 一、今后治华建国之首,应交由贵方任之,以达成共同政治目的。
- 二、为求人民迅即得救,立即通电全国,停止战斗,促成全面和平统一。
- 三、余绝不保持军队,亦无任何政治企图。
- 四、在过渡阶段,为避免破坏事件及糜烂地方,通电发出后,国军即停止任何攻击行动,暂维持现状。细节问题请指派人员在平商谈解决。在此转因时期,盼勿以缴械方式责余为难。过此阶段之后,军队如何处理,均由先生决定。望能顾及事实、安善处理。余相信先生之政治主张及政治风度,谅能大有助于全国之安定。
傅作义
11月30日
在毛主席接到此电之前,中共中央公布了"举国闻名的头等战争罪犯"名单,傅作义"榜上有名"。
毛主席接到傅作义此电之后,指示平津前线和中共北平地下党向他转告了下述3点意见:
- 第一、傅作义目前不要发通电,否则他即在国民党内失去地位,受到蒋系压迫,甚至被解决;
- 第二、把傅作义列入战犯名单,一是由于他反共甚久,负有战争罪责;二是可以加强他在蒋系面前的地位,借此做文章;
- 第三、傅作义今后应不去南京,否则有被蒋扣留的危险。
傅作义听了这3条意见,反复权衡。不发通电,此意甚好。不让去南京,也是一片关切。唯独战犯一条,无论感情还是理智,他均感难以接受。反共日久,就算弥天大罪?三国时关羽在曹操那里还被待为上宾呢!先说他有大罪,又劝他立大功,然后将功折罪,那么他岂不成了平头老百姓?
这样的买卖,不到山穷水尽之处,最好还是不要做。可是,北平毕竟是北平呀,不像别的地方那样打烂了就打烂了,倘若意气用事,弄不好的话,一失足就成了千古罪人。
林彪、罗荣桓在与傅作义进行谈判的同时,命令包围北平、天津的各部队抓紧进行攻城准备。在北平,为力求使故宫等文化古迹、各图书馆、各大学以及其他文化设施免遭炮火毁坏,他们要求各部队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哪些地方可以放手攻击,哪些地方不能打炮,都做了明确规定,并且绘图立说,当作纪律去执行。
第二轮谈判:有所让步
从1949年1月1日起,谈判进展较快。
傅作义准备再同中共方面谈一谈,希望规格高一些,最少派个将官出席。
1月9日,他派亲信、华北"剿总"土地处处长周北峰少将去和林彪、聂荣臻会谈。
双方落座后,寒暄一阵。
林彪觉得直奔主题为好,这又不是外交谈判,没必要搞得缠缠绵绵的,于是他单刀直入:
"我们已经将毛主席的意见转述过去了,不知道傅宜生将军又有什么新看法?"
周北峰瞥了一眼林彪,心头一颤,他对这位百万大军的统帅表现出的咄咄逼人之势,产生不出什么反感了,东北战场已经很说明问题的了,如今自己一方处于下风。他说:
"我们的主要要求是:平津塘绥一齐解决。"
"怎么个解决法?"林彪打断他,像是在插话,"新保安、张家口不属于绥远吧。"
周北峰咬咬嘴唇说:"这个办法就是军队不用投降或在城内缴械的方式,而采取有步骤的办法,即由城内调出,分驻各地,用整编等方式解决。释放新保安、张家口作战中我方被俘人员,并不作俘虏看待。对军队中的行政文职人员和政工人员,应给予出路。"说完后他看着林彪,林彪不说话。
聂荣臻说:"请周将军稍候,我和林彪将军就你们提出的问题稍作商量。"
于是林、聂二人退出谈判席。半个小时他们重新回来落座。
林彪示意聂荣臻。聂荣臻于是说:"我们的条件有下述4条:第一,所有军队一律解放军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区化。第二,平津塘绥均应解决,但塘沽、绥远人民困难尚小,平津地区两军对峙,军民粮食均有极大困难,故应迅速解决平津问题。为避免平津免遭破坏,人民解放军可以照傅宜生将军和周将军的提议,将平津城守军调出城外,开赴解放军指定地,根据人民解放军的制度实行整编。第三,只要傅作义让解放军和平接管平津,对傅本人不作战犯看待,并在政治上给予一定的地位,并保证其私人财产的安全。第四,释放被俘的官兵,一律不作战俘看待,军政官员一律不咎既往,如愿继续工作,都可以安排适当的工作。"
见周北峰没有说话,聂荣臻又强调说:"傅作义将军除了放下武器,还能为人民做件好事外,别无其他出路,望周将军转告傅将军早下决心。"
林彪补充道:"请不要再采用拖延的办法,这是缺乏诚意的。"
对林、聂提出的4项条件,傅作义认为问题谈得不够具体,有些条款尚需商量解决,并且未将谈判的事告诉天津守将陈长捷。
1月11日上午,林彪电告中央军委:"我们认为,要使傅作义接受我方条件,必须在军事上再给他一记沉重打击,也许要等我们真正攻下天津后,傅作义及北平蒋系军官才会容易就范。"
此时,蒋介石又被迫通电下野了,全国一片和平之声。傅作义想,如果撑到全国和平,那就不能等同于同平津的解放军达成协议。另一方面,傅作义非常自信,认为林彪想迅速攻克天津、北平这样有坚固设防的大城市很困难,这样,就能争取时间,等到全国和平局面的到来。
第三轮谈判:彻底打服
1月4日,在东野总攻天津前几个小时,傅作义还派东北"剿总"副总司令邓宝珊出城去和林彪、聂荣臻谈判。
邓宝珊说:"我首先代表傅将军向林彪将军、罗荣桓将军、聂荣臻将军问好。"但林彪未让邓转达对傅作义的问候,事后他说:"他还没有签字,还不能向他问好。"
林、聂觉得再无什么好说,两三天内就见分晓了,于是只讲了些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外交辞令。
讲了一会,林彪终于忍不住了:"邓将军,再过2个小时,我们就要攻打天津了,我已于昨日发布了作战的命令。"
聂荣臻接着说道:"所以才说,这次谈判已经不再包括天津了。"
林彪问:"你知道100万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
邓宝珊怔了怔,反问:"你们计划要打多久?问完后又自己答道:"恐怕30天也打不下来。"
"用不了那么多时间,"林彪轻蔑地一笑,"打天津,我看有3天时间也就足够了。"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邓宝珊吃惊地望着林彪,"马上就要打天津了,那么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呢?"
"天津用不上我,那里有一个刘亚楼,你知道的,他是我们的参谋长。"林彪淡淡地说,"我们3天打下天津,你要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这个赌没打。如果打,邓宝珊就输定了。因为东野攻克天津,没用上30天,也没用上3天,而是仅仅用了29个小时。
攻克天津后,对傅作义再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1月16日,攻克天津的第二天,平津前线司令部司令员林彪、政治委员罗荣桓派人送给傅作义一份关于北平和平解放办法的公函。公函要求傅作义在下述2种办法中选择一种实行:
第一种办法:自动放下武装,并保证不破坏文化古迹,不杀戮革命人民,不破坏公私财产,武装弹药及公文案卷。
第二种办法:如果贵将军及贵属不愿自动放下武器,而愿离城改编,则本军为保全北平不受破坏起见,也可允许这样做。
上述2项办法,任凭贵将军及下属自由选择,本军并愿再一次给予贵将军及下属以考虑及准备之充分时间。此项时间,规定由1949年1月18日,至1月21日下午12时止。
傅作义接到公函,只好认了。
1月17日,东野司令部参谋处长苏静,随邓宝珊等人一同进城。
同日,东野十二纵解放了塘沽。侯镜如率5个师5万馀人乘舰从海上南逃。至此,傅作义已完全处在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了。
傅作义听完第三次谈判的情况后,轻声说:"你们照这个协议,再拟一个具体协议吧。"说完,他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21日,苏静和傅作义的代表政工处长王克俊、《平发日报》社长崔载之,分别代表双方签了字。
22日,《平发日报》公布了协议要点13条。北平和平解放。1月31日,林彪率领人民解放军开进北平城.林彪举行了庄严的入城仪式。
至此、平津战役胜利结束。平津战役历时60天,林彪指挥东北野战军、华北解放军百万大军,威震平津,歼灭蒋系、傅系部队52万余兵力,解放了华北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