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万中朝战俘,只有6万自愿归国?板门店谈判给的数据耐人寻味

1951年11月末的一天下午,巨济岛上戒备森严。几架美军直升机轰鸣着落在岛上港口旁的空地上,舱门一开,几个美国将军挺胸腆肚走下来。为首的一人50多岁,高高的个子,长方脸,四颗将星在肩膀上熠熠闪光。他就是“联合国军”司令官李奇微,这天是由侵朝美第8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陪同,前来巨济岛战俘营视察。

他们一行立刻分乘20多辆吉普车直奔72联队。因为这里是被王顺清、李大安一伙控制的“模范战俘营”;再者,李奇微“邀请”了国际红十字会代表随行,专门来找志愿军战俘搞材料,好为美方谈判代表提供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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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精选出来的100名手持木棒的警备队员在72战俘营门前列队欢迎。三面旗子——联合国旗、美国旗和国民党旗在海风中飘抖着。车队一到,铁丝网里便开始吹号打鼓,参差不齐地喊着“欢迎”,给平日地狱一般的战俘营增添了几分热闹。李奇微下车后,微笑着,从一队队战俘面前走过,有时也看看帐篷里边,但很快就过去,连“俘虏官”们诌媚的介绍都听不完。二大队前,战俘们无精打采地唱着歌,一支是《耶稣爱我》、一支是《反攻大陆》。

在大坝子上,一溜站着几十个改造好的“模范战俘”,领头的就是李大安。李奇微刚一走近,李大安一声令下,这些战俘脱掉上衣,露出了赤裸的胳膊,上面分别刺着“反共抗俄、杀猪拔毛”等字迹,还有的胸前刺着国民党的狗牙徽。接着,副联队长孙亚辉双手捧着一叠纸向李奇微深深鞠了一躬,献了上去。随员立即接过来,打开给司令官看。只见上面写着:

我们都是从铁幕下逃出来的,我们誓死不回赤色中国,坚决反共抗俄到底,我们要跟着民主国家奋斗到底,希望联合国早日送我们回台湾。

文字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签名、每个签名上面还盖着一个鲜红的血指印。这是王顺清、李大安之流在台湾特务的布置下,昨天连夜突击伪造的包括全联队7000多人的签名的“血书”。半夜里,战俘们突然被叫醒,赶出帐篷,李大安带着警备队,提着棍子,到处喊:“蒋总统的兵舰已经停在港口了,签名后马上到台湾去。不签名的,统统杀了祭旗。”战俘们被押着在血书上盖了手印。有宁死不干的,被大棒子打昏后,强行刺破手指盖手印,后来看到时间来不及,他们干脆找人按着名册代签起来。一份坚决不愿回国的“血书”就这样诞生了。

李奇微表情严肃地听完翻译的介绍,把“血书”收藏起来,让翻译告诉他们:“联合国军一定会充分考虑到你们的愿望……”

真是不虚此行。回去后,李奇微就派人把那份“血书”送往板门店谈判桌,成为美韩方坚持“所有战俘都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去向”的重要依据。

血腥的“甄别”由此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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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4月7日,那辆装有广播喇叭的坦克车又在巨济岛各战俘营之间转起来、响起来:

战俘们:联合国军将在8天之内对全部战俘进行审查甄别,愿意回大陆的予以遣返。不愿回大陆的送你们去台湾。何去何从,关系到你们一辈子的前途,希望你们在心里好好地决定,在甄别审查之前,不要向任何人包括你最知己的朋友说出你的选择……

广播还在继续,72战俘营就响起了紧急集合哨声,战俘们被警备队员赶到“自由大礼堂”,李大安一边挥棒子,一边喊:“有什么好听的,这是一次考验,谁回大陆我宰了谁!”礼堂前面贴着一张大宣传画,上面画着两条路,一条写着“台湾—光明大道”,尽头画着衣服和白米饭;另一条写着“大陆—死亡之路”路口上画着棍棒和刺刀……

王顺清倒背着手做了“誓死不回大陆”行先搞一下甄别。的动员,然后自行先搞一下甄别。

尽管一片白色恐怖、威逼利诱。4大队还是站出来李全有、谷元勋、蔡平生等48人要求回新中国的。不料他们脚还没站稳,就被警备队一阵乱打,拖进了一间大铁棚。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把才18岁的学生娃蔡平生拉过去。“你到底是去台湾还是大陆?”“我要回家。”“没有改变馀地了?”“除了家,我哪儿也不去!”“那好,让你回家,不过,你得先还清债!”一把刀子刺进蔡平生的胳膊,一直扎进骨头,使劲一刻,一块带有字迹的血淋的皮肉掉了出来。他不是大声地惨叫着,伤口上又被狠狠戳上了盐……

到了7日夜间,战俘营更成了人间地狱。“活阎王”李大安“大显身手”了,他满面狰狞地在各大队串着,手里提着一把亮闪闪的尖刀。看到小战士郑伯涛,李大安一刀下去,把小郑胳膊上割下一片肉,小郑惨叫一声昏过去。李大安却把那块人肉往煤油灯上一烧,放进嘴里吃了,还说什么:“你们吃了联军的饭,要走得把肉留下。”

接着,他又一连割下十几名战俘身上的肉,用麻绳串起来,提在手里到各个帐篷中串。在2大队,李大安把志愿军某部英语教员林学道拉出来:“你说,你到哪?”“回祖国,回大陆,你为什么要跟共产党跑!”“共产党是民族的希望,跟着共产党中国才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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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安气急败坏,用刀刺进林学通的胸膛,接着他又一连刺了30多刀,林学道倒在血泊里。李大安用刀挑出他的心脏,叫道:“看清没有,这就是要回大陆的榜样。”

在3大队,十几名要求回祖国的战俘被拉出来,按在地上毒打。志愿军某部排长张振童是个“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硬汉,这时他猛地跳起来:“同志们,起来跟他们干”话音没落,俘虏官就指着他喊:“打!”木棒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张振童转身向后跑去,一个打手想抓住他,被他狠狠咬了一口。这时李大安听到扭打声,握着刀子赶了过来,见张振童满脸是血,仍然不停地喊道:“你们这些坏蛋,不得好死!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李大安脸都气歪了,绕人群到了张振童跟前,举手一刺,戳进他的右小腹部“呸!败类!”张振童怒目圆睁,骂不绝口。李大安又是两刀,凶残地杀害了。

在这个“甄别”前的血腥之夜,被叛徒们残杀的还有志愿军某部报务员杨文华,他曾是国民党中央军校第23期学员,后被解放参加人民军队,不幸在朝鲜战场上被俘。可短暂的新中国生活使他脱胎换骨,一个心眼想回国,跟共产党走。这激起了那伙魔鬼的特别仇恨。

路禄曾是他的同学、战友,过去得到他不少照顾,关系一直很好。但在美蒋特务的拉拢威逼下,两人渐渐地分道扬镳,路禄成了李大安手下的野兽。这天晚上,他为了显示对台湾的忠诚,特意找杨文华开刀了。“杨文华,你我都是蒋总统的学生,想不到你要回大陆去。”

“大陆是我的祖国,为什么不能回…”

“砰!”一铁棍打下去,杨文华倒了,但声音更高:“王八蛋,你早晚要有报应的!”

路禄指挥着一帮打手把他吊起来,用铁棍从头打到脚,一直打到没了气息。李大安赶了来,几刀划开杨文华的胸脯:“让我们瞧瞧这小子长了颗什么心,叛变国民党……”说着他把杨文华的心脏掏了出来,挑在一根木棍上举着让大家看,鲜血四溅。

天亮了,刽子手们也累了。他们把战俘们押到空场上,那里躺着难友的尸体,有张振童、林学遭、杨文华……他们赤裸着身体,四肢不全,血肉模糊,旁边几个大盆里放着割下来的人肉和两颗鲜红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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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了,一会儿甄别,谁回大陆就是这个下场!”李大安恶狠狠地叫着,然后让人把林学道和杨文华的心脏拿去剁成肉馅包饺子与其他打手们吃了……

灾难的“4.8甄别”终于到了。美军在战俘营搭起一个大棚,分成10个格间,出口处有两条窄路,一条是回原来的联队,即不遣返战俘;一条通向大门,即要求回国者走的路。在这条路旁,围满了拿着大棒子的警备队。李大安领着他们虎视眈眈,声称组织了暗杀团,谁想回国格杀勿论。营地外边满是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架着机枪,开着坦克,对李大安一伙的行为却视而不见。

“甄别”开始了。美军官把战俘一个个叫到审查室提问,想回大陆的,发给一张上面写着英文“G”的卡片;去台湾的,给一张写有“A”的卡片。许多战俘文化都不高,被糊里糊涂塞给带有“A”字的卡片。坚定要求回国的,还必须冲过警备队的刀子和棍棒的阻拦。头几个手拿“G”字的志愿军战俘,没等跑几步,就被乱刀杀死在路口上。但人们回国心切,还是用毯子蒙着头,闭着眼往外冲。一个叫胥云修的战士因个子小,一时不被人注意,跑了一段才叫打手们看见追上来。吓得他“扑通”栽倒在地上,大哭起来:“哇—没命了、没命了,我要回家—“两个在门口执勤的美国士兵见状发了侧隐之心,架起他扔上了门外集结等待的大卡车……”

这就是美国当局的“人道主义”的甄别,一天下来,72联队的7千多战俘,只冲出来700多人。其他人不是被打倒,就是害怕了又低着头回战俘营。当载着归国战俘的卡车启动时,败类们又在美军的指挥下扔过来一片“石雨”。

与此同时,86联队惨遭杀害想回大陆的战俘有40多人,被割肉的有近200人。

在91战俘营里,50多名要求返回北朝鲜的人民军战俘被投入井内淹死;吴基禄在墙上画了一面国旗,让军犬活活咬死。

在82战俘营里,朝鲜战俘300多人竟因坚决要求回归被先后投入沸水锅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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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败类们确实没有好下场,杀人魔鬼李大安、路禄、魏世喜等人后来作为美蒋特务空投到北朝鲜搞侦察,全部落入人民法网。于1958年经过公审后被枪决,为当年受他们折磨的战俘报了仇。林学通、杨文华等人九泉之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经过如此“甄别审查”,“联合国军”得到这样一串数字:非归国俘虏62900人(另有平民29800人);归国俘虏69100人,其中包括:北朝鲜兵53000人,原南朝鲜兵5300人,中国兵5100人,平民7200人。

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结果,与他们事先告知朝中方的回归人员数字大相径庭。显然,它根本不能代表战俘们的真正意愿,不过是美军血淋淋屠刀下制造的骗人的产物。

对此,就连总司令李奇微也觉得拿不出手去。他在4月15日得到“甄别”结果后,不停地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后虽如实向华盛顿报告,但却心虚地说:“我确实感觉到共方不会喜欢这个数字。所以如共方希望的话,我认为也可以在中立国或者国际红十字会参加之下再度审查。假如不能接受这个,则打算在正式谈判中提出包括其他争论点在一起的提案。”

不打自招,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心中有鬼,企图利用“甄别,达到扣留我方战俘的丑恶嘴脸。

4月19日,板门店谈判第4议程参谋会议开会,美方代表希克曼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装作为难地说:“经过联军公正地甄别审查,很遗憾,表明回国愿望的俘虏为……”接着他照本宣科咕噜了一串数字,把前述审查结果通知了朝中方面。

“什么?”出席会议的我方代表柴成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与上次估计的数字差得太远了。他思考了一下,深知对方搞了鬼,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要对数字进行研究,建议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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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紧急把情况报告了李克农、乔冠华和南日等人。大家连夜讨论,一致认为美方还是想在俘虏问题上大作文章,为其军事上的败北捞点“脸面”。我们决不能再退让。要据理力争,让其丑恶的嘴脸暴露在全世界面前。

第二天,参谋会议一开始,柴成文就猛烈而无情地斥责对方:“我们相信是被故意地欺编了。只有6万多愿意归来的?这是个根本不能接受的数字。希克曼先生不会健忘吧,4月1日不就是你在这里通知我们将有11万6千多回国的吗?你现在要厚着脸皮否定以前说过的话吗?难道你们西方人在国际会议上也要玩弄愚人节的把戏吗?”

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希克曼哑口无言。他又摇头、又摆手,不断地耸肩膀,拼命想为自己一方辩解。但他们实在理亏,越掩盖越解释越说不清楚。恰巧他第一次通知我方时是4月1日—西方愚人节,联系起他们的言行,就更令人生疑和啼笑皆非了。最后,他只好拿出看家的招术:“如不行,就进行第二次审查甄别。”

柴成文根本不信这一套,严正要求对方:“请不要拿这件事当儿戏,我们要更加符合实际的数字!据说你们在所谓‘甄别’时,污辱迫害战俘,对此我们表示抗议!”

“谎言。联合国军是讲人道主义的。”

“是不是谎言,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

尽管理屈词穷,但希克曼仍然胡搅蛮缠,死不认获。会议不欢而散。

停战谈判之船又在战俘问题这个大暗礁上,搁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