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返回汉中,自称家乡人的先生来拜见:路还长,亲人盼你走好

台湾,高雄。似魔似兽的飓风延续了一夜,天地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可怕的画面,房屋倒塌,树木折断,嫩绿的香蕉以及泡桐树叶把地面遮严了……一切如同浩劫一般。

蒋介石一夜没有安睡,感到脑子昏沉沉,太阳穴也隐隐作痛——他并不是为民众生存而烦忧,面是联想到大陆各个战场。现在,共军可是像飓风一般在涤荡华夏大地吗?

陈诚、汤恩伯、俞济时、蒋经国,齐集在蒋介石的客厅。陈诚和汤恩伯是来辞行的,陈诚要返回台北,汤恩伯要去福州。汤恩伯不能去上海了,也去不得杭州了,只能到福州去暂去栖身。

蒋介石说:“该说的昨晚我都说了,这个……要知道,共军嚣张一时没有什么可怕的,全国人心是向着我的,我坚信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我是能打败毛泽东的,你们回去各自为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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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在迈出门坎时,返身问了一句:“西北胡琴斋战况好吗?”

蒋介石阴冷的脸突然变得明朗,口气充满着自信:“琴斋很能打仗,彭德怀早望而却步了。我嘱他与二马联合光复西安,他会认真去做的。”

送走了陈诚和汤恩伯,蒋经国和俞济时也去机场了。蒋介石独坐在客厅里,真的产生了孑然一身之感。一会儿,他又感到太阳穴部位隐隐作痛。他用手支着额头,轻轻揉着痛处,不禁长叹一声:“共军还来进攻,战局何时能转变呵……”

陈诚离别的问话又在蒋介石耳畔回响。那是听似平常实则隐含着深刻担忧的问话,除陈诚之外,包括儿子蒋经国都慑于启齿的——那是触动心尖的异常尖锐的问题哟。

凭心而说,蒋介石对胡宗南是极其信赖的。且不说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就多年多次作战而言,蒋介石都把胡宗南放在顶尖位置上,而每每胡宗南都是蒋介石指到哪里他便打到哪里。胡宗南于 1935 年便成为中央监察委员,进入中央决策机构,次年又递升中将军长,上海抗战是胡宗南何等光彩的一笔!之后又参加了保卫开封之战、支援信阳之战、豫西峡口之战。战斗中有胜有败,谁是常胜将军? 忠贞不渝的政治素质之高、敢攻敢守的军事素质之好,非他入所比,所以 1944年被授予上将军衔、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进攻延安,更在世界面前露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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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蒋介石对马步芳、马鸿逵的势力,严格地限制在地处边陲、入口稀少的青、宁两省。对西北军政长官和甘肃省主席两个重要职务,一直紧紧控制在嫡系手中,不许二马染指。早在 1937 年,马步芳在甘肃河西走廊进行反共,乘机割据甘肃河西,很快,蒋介石命令马步芳将所部从甘州、肃州撤回西宁,同时把马步青也由凉州调往青海,河西走廊由蒋介石嫡系部队接防,使马步芳伸入甘肃的势力受到扼制。从这时起,马步芳深切感觉到处境困难,只得委曲求全地向蒋介石讨好,以求得生存和升迁。

——多年来,马步芳把恨怨埋在心底,强装笑脸地依附蒋介石。

时局出乎意料,第一野战军解放了西安、咸阳及渭河以南广大地区。于是蒋介石不得不放弃对甘肃的控制,授意二马一任西北军政长官,一任甘肃省主席。蒋介右的这一着,即引起了二马之间的权位之争——首先是谁当长官,谁当省主席。马步芳自恃实力大于马鸿逵,既要当长官,又想由他的儿子马继援当甘肃省主席。马鸿逵更想当长官,当获悉马步芳即任长官,便极力争夺甘肃省主席的职位,甘肃省主席到手,既有实权,还可把宁夏省主席的位子腾出来给自己的儿子马敦静,使甘、宁联成一片。

——现在,二马更仰仗于蒋介石,求得总裁恩赐于自己理想的职位,连同相继而来的儿子的升迁……

秘书曹圣芬进来报告说:“胡主任和马长官、马主席都已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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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为之一振,脸上泛起多日不见的笑容,喜滋滋道:“西北三将是听我话的,他们联合抗敌,西安定能光复,大西北稳如磐石石……”

胡宗南返回汉中的第二天,便紧急召集了军以上军官会。众将官正襟危坐于墨绿长桌两侧,他学着蒋介石的样子,风度翩翩地走进会议厅。众将官唰地起立,他睬都不踩,将外衣和帽子交给副官,又威风凛凛地走至长桌一端,轻轻挥挥手,等大家坐定,他几分轻蔑几分郑重地说:“彭德怀要占我西北,竟敢孤军侵占西安!经国防部批准,趁共军立足未稳,立即光复西安!友军马家骑兵集结平凉以东,沿西兰公路向南席卷;我第五兵团所部、第十八兵团所部及陇南兵团,沿渭水向兴平攻击前进!”

胡宗南说到这里,威严地扫视众将官一遍,又坚定地、掷字有声地说:“国难当头,军人的职责就是: 肝脑涂地,共度时艰,定让共军有来无还! ……”

就在当日下午,传令兵悄悄告诉他:有一位自称做过他先生的家乡人来拜见,叫魏鸿鹤。这使他感到诧异,此时久走了的故人前来,多是共党派来的奸细,他拒之不见,而魏老先生竟坐在门前不肯离去,是卫兵将其赶走的,魏老先生含泪写了简短的话:“路还长,你的亲人盼你走好。”他当即发怒了,喝令卫兵前去追赶魏鸿鹤,查其住处,魏老先生下落不明……

更令胡宗南不快的是,开拔的部队厌战情绪极浓,出现了兵打官的反常现象,甚至出现赞美共军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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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队伍行进了4 个小时,仅仅走了12 里,有的抢食品,抢衣物,可是却悄然把手榴弹扔在草丛里,还有的丢了枪栓……

胡宗南前往巡察,在他乘坐吉普车的路上,遇到的是一群又一群的队伍,敞襟露怀,边吃罐头边毫无忌惮地嬉笑着,打闹着,一派懒散状况!平时那威武雄壮的英姿呢?他看到辎重炮车,车上坐着歪戴着帽、斜背着枪的士兵,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再往前走,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黄牛和毛驴,驮着士兵们的衣服和武器,士兵们抖动着树枝吆喝,闹哄哄地好像去赶庙会,更有唱起下流小曲:“窗前明晃晃,我把姑娘抱上床……”引起嘻嘻笑声。

胡宗南怒火满腔,他命令司机停车。他站在路中央,他想用他的威严震慑士兵,鼓舞士气。然而,士兵们看到他那威风凛凛的神态和那领上的三颗星徽,显得更加悠哉游哉,仿佛路中央站的不是上将指挥宫,倒像一棵木桩——不成体统,这哪像我胡宗南的兵,变得快哟,由一支涣散的队伍整顿起一支强劲的队伍难,而由一支强劲的队伍变成一支涣散的队伍只需一两天,或者一夜之间……

胡宗南急得脸色煞白:这样的队伍能和共军拼杀?送去当炮灰吧!死了只能阻挡冲锋的道路!这样的浪当公子能成英雄?这样的队伍怎能实施光复西安的雄心勃勃的计划?

他又命令司机开车,开足马力,追上了李振,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顿:“你带的是国军,是友军素来羡慕的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是公子哥、浪荡鬼!如此进攻西安,只能是送去数以万计的活尸!宿营后你先给我整训,把我军的雄威找回来,把中华的精英找回来! 否则,兵完蛋,我完蛋,你李振也要完蛋!我要的是荣耀,不要耻辱!你要记住:国人在看着我们,美国在看着我们,全世界在看着我们!我们不可丢脸,丢尽老祖宗的脸!……我等你整训后报告,不见成效,我革你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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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芳无时无刻地不在尽力扩充势力,妄想以武力割据西北。当黄河以北广大地区彻底解放的时候,马步芳以为他的反共势力在西北显出了重要性,对西北军政长官一职就起了夺取的野心。自张治中去职后,甘肃省主席郭寄峤以副长官代理长官职务,早已引起宁夏马鸿逵和青海马步芳的不满。这时国民党中央政府已逃亡广州,以两马握有西北军权,拟将长官一职让两马中之一马担任。伪中央密电马鸿逵,暗示他与马步芳会商,推一人充任长官。马鸿逵自知马步芳不会迁就,一定抢当长官,不如把宁夏主席由他的儿子马敦静继任,他接替郭寄峤为甘肃省政府主席。于是密电马步芳,约定于 1949年5月5日在甘、青交界的享堂会面。

这天清晨,马鸿逵由兰州起行,马步芳由西宁起行,当日上午十时,双方在享堂驻军司令部会晤。两马在会谈中从西北大局讨论起,逐步归结到军事上的部署,最后主题集中于长官一席的继任问题。马鸿逵抢先说:“子香,咱们自家人,你当长官,等于我当长官一样。我主张你由西宁坐镇到兰州,也免得郭寄峤给我们难看。”这正中了马步芳的愿望,便对马鸿逵说:“我当长官恐怕不行,还是你当好。”马鸿逵接着说:“我们说实话,你这样推诿,怕耽误大事。”于是马芳又问:“你怎么办?”马鸿逵顺口回答说:“副长官兼甘肃主席,就近可以给你帮忙。现在郭寄峤从中作梗,真是我们的眼中钉。”马步芳立即同意他的主张说:“这样办也好,只要我们到一块,什么事都好商量。”于是进一步约定了他们分别返回后,立即致电中央互相保荐。

胡宗南返回汉中,自称家乡人的先生来拜见:路还长,亲人盼你走好

马鸿逵自享堂会面后,认为甘肃省政府主席唾手可得,宁夏的地盘自然由他的儿子马敦静接替,于是在拥护马步芳的前提下,致力于倒郭活动。他首先鼓动兰州大学一部分学生,反对郭寄峤发行硬币三十万圆的甘肃建设公债,并揭发郭搜刮甘肃的十大罪状。他还每天拜访马步芳。起初马步芳还与之周旋,随后态度转趋冷淡,使马鸿逵情绪波动起来。接着,中央又发布了马步芳为代长官……

马步芳到兰州后,第一先清除了长官公署中原有的高级骨干,改组了行政、财经和建设等委员会,安插了元老和少壮两派系的主要部属;接着就把驻扎在兰州一带的中央部队调开,他对副长官郭寄峤采用拉拢态度,虚情假意地让他继续主持甘政,以抵制马鸿逵的插足。马步芳又将副长官兼参谋长刘任作为招牌,促使他在国民党政府中央和地方之间起桥梁作用。这种部署显然是一手垄断西北局面,使马鸿逵处于陪衬地位,受其节制。

于是,怀着一腔愤怒与妒恨的马鸿逵转赴广州向中央诉苦。这时郭寄峤以接洽军火为名,已离开兰州。马鸿逵还在希望接任甘肃省政府主席,哪知马步芳几度密议,商定保荐其子马继援出任副长官兼甘肃省政府主席。马鸿逵知道了这一消息,更使他怨入骨髓,咬着牙大骂马步芳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