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老人闯全国政协,直言找杨副主席,杨成武得知后第一时间接见

1987年阳春3月的一个下午,一位来自太行山区的85岁的老汉乘坐一辆吉普车,驶进了北京后海南沿的一所庭院。

车刚停稳,车门打开。这位老人由两人搀着从车内下来。他,中等个儿,背已经半驼,戴一顶狗皮帽,穿一身旧棉袄,拖一双裂嘴的解放鞋,拄一根溜黄溜黄的木拐棍。他是从河北省易县连岗区东杜岗乡双合村特意赶来的。他这次进京,是要见杨成武和他的夫人赵志珍。他是这两位老革命的老房东。

老人下车,刚站稳,早在家门口等候的杨成武和赵志珍就快步迎向老人

杨成武挽着老人,亲热地叫了声:“金生大哥,欢迎你!”

赵志珍拉着老人的手说:“我们好想念你啊!”说着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我也怪想念你们的。”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位故人,念叨着。许久,许久,两滴泪水落了下来,接着又喃喃地说:“今天见到了,见到了。”

宾主进到客厅。

八旬老人闯全国政协,直言找杨副主席,杨成武得知后第一时间接见

杨成武和赵志珍扶着金生老人坐到一只长长的、软软的沙发上。然后他俩分左右坐到了老人的身边。秘书忙着给金生老人倒茶、送果、递糖、点烟。

过去往事,3位老人至今记忆犹新,革命的友情把杨成武、赵志珍和庄稼汉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

邢金生大爷是怎么和杨成武、赵志珍重逢的呢?

这是由于杨成武撰写的《敌后抗战》一书中,有一节叫做《五峰寨遇险》,真实地记述了那次遇险的情况。故事情节,真真切切,叩动人心。字里行间,感情溢放,使人留连。这本书出版后没多久,天津人民广播电台就开始连播。因为书中大多讲的是唐县、曲阳、涞源、易县一带发生的事,所以当地群众,凡是有收音机的,差不多家家都在收听。

当播到《五峰寨遇险》这一节时,五峰寨的乡亲们沸腾了。一天,邻居的两个小子犹如喜从天降,急匆匆跑到金生老人面前,兴奋地说:“金生大爷,广播里广播你了,杨成武师长没忘记你老人家哩!”孩子们还学着播音员的声调,绘声绘色地给老人演播。金生老人侧耳倾听,微微笑着,点点头。“有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一点不假,全是真的,里面说的金生大哥确实是我啊!”说着,老人激动地掉下了眼泪。连着几天,金生大爷兴奋不已。

他琢磨来琢磨去,心里拿了个主意: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患难之交,杨师长没有忘记咱,咱也一直惦记着他们,何不趁自己还能走得动,到北京去一趟,看看杨师长呢!

老人未结婚,一直同侄儿过日子。他把过去的事情和现在想去北京看杨成武他们的意思对侄儿讲了。

开始,侄儿有些担心:事情过去几十年了,一直没什么联系,况且杨师长现在是全国政协副主席,工作忙得很,咱这老农民、穷乡亲、能见得到吗?不打扰人家吗?

侄儿左说右劝,可就是打消不了大伯的这个念头。说老人脾气倔,倒不如说是他对杨师长一家的感情深。他铁了心,非进京一趟不可。

八旬老人闯全国政协,直言找杨副主席,杨成武得知后第一时间接见

侄儿劝他不听,拦也拦不住,只好由他了。

这天,老人声称到一个亲戚家去住几天。谁知,到了亲戚家,就让人家的孩子领着,坐上汽车转火车,从易县直奔祖国的首都——北京城。侄儿听说大伯奔北京去了,就急匆匆地追到了北京。他们找到了一个地下室改建的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侄儿领着金生大伯跨进了全国政协的接待室。

“你们有事吗?”接待室的同志热情地问。

“我们要见杨成武副主席!”侄儿直言回答。

“你们是杨副主席的什么人?”“40多年前的老房东!”

老人沉不住气了,担心接待室的同志不开“通行证”,就把当年与杨成武师长的患难之交述说了一遍。

接待室的同志似乎有点为难,对两位来访的客人说:“杨成武同志现在正在参加政协会,不一定有时间。我给你们联系联系看。”

停了片刻,又说:“要是时间长了等不得,是不是先回去呢?”

金生老人一听,急了,说:“多长时间我都等,见不到杨师长我不走!”

接待室的同志只好把他俩的住处记下来,告诉他俩等着消息。

杨成武的秘书接到政协接待室的电话,当即把这件事报告了首长。

杨成武和赵志珍同志一听,顿时兴奋起来。“金生大哥还健在?今年也该有80多了吧?”杨成武说。

八旬老人闯全国政协,直言找杨副主席,杨成武得知后第一时间接见

“多好的金生大哥啊,要不是多亏了他,五峰寨很难脱险。”赵志珍接着说。

“要见,而且要早点见。”杨成武对秘书说,并让秘书安排个时间。末了,又交待秘书先把老人和他的侄儿从地下室式的旅馆里接出来,送到政协接待站去,看他缺少点儿什么,吃住都要关照好。

如今,金生大爷的意愿实现了。杨成武,金生老人,赵志珍3人并排坐在一张沙发上,挨得很近、很近,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你的模样还是那样!”老哥定睛看着杨成武,良久才说。

“你的身体还好吧?活到85岁,不容易,有福啊!”赵志珍望着金生大哥,深情地说。

“有福,有福,没有杨师长他们掖着脑袋打日本,我可活不到这会儿。”金生大爷说着,脸上堆满了笑。“易生呢?”他想见当年抱着钻山洞的孩子。

“易生不在了。”赵志珍说着,哭出了声。

金生大爷听后,狠狠地抽了口烟,喃喃地说:“多好的孩子!

一阵悲伤,一阵沉默。

金生老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雾,烟雾一圈一圈的在空间里徘徊,飘拂,消逝……

“我这次来,见到了你们,死了也就瞑目了。”老人说得很激动。

秘书给老人又斟了一次茶。“这是酒?”

老人也许是眼睛不好使看不清,抑或是感情受挫伤,语言表达不准确。

“不,是茶。”杨成武大声地告诉他。

老人颤抖的手拿起杯饮了一口,嘴巴叭哒叭哒了两下。老人不住地向屋里的四周瞧,回过头又看看自己坐的软沙发靠背,用力坐了坐沙发靠垫,低头摸了摸脚底下的地毯,微笑着说:“你们比过去舒坦多了。”

“噢,比过去好多了。”杨成武夫妇笑了,在坐的同志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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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生活怎么样?乡亲们的日子过得好吗?”赵志珍关切地问。

“大家都挺好,就是这几年连着遭雹灾,收成差些,每年都吃国家返销粮。”老人的侄子答道。

杨成武和赵志珍随即又问起老区那里的山岗、村庄和乡亲……话语里充满了眷恋,显露了真挚而又无比深厚的感情。

金生老人和他的侄儿,时而笑着,时而回答,时而点头。话儿说不完,情谊叙不够。

将军和农民促膝交谈,感情那么融洽,言语那么朴实,实在令人陶醉。

丰盛的晚餐开始了。将军和夫人把老人请到上座,斟满酒,举起杯,站了起来,一齐向老人祝愿:“金生大哥,敬你一杯,祝你健康、长寿!”

老人举杯一饮而尽,高兴劲儿浮在脸上,甜蜜之情浸透心中。

一桌子的人都把老人当作贵宾,轮流给他斟酒、往碟子里夹菜。

赵志珍连声说:“大哥,这是便饭,菜不好,多吃点儿。”“到了你们这里,我不客气。”老人吃得自然、实在,喝得舒心、畅快。

杨成武又一次给老人敬酒,深情地说:“金生大哥,咱们是一家,你可要吃好啊!”

金生老人端起酒又喝了一杯,风趣地说:“对,贫农都姓‘穷’,咱们是一家。”

大家都笑了,老人也笑了,笑得开心,笑得惬意。

似一次团圆饭,像一次喜庆酒。大家吃着,说着,笑着。酒不醉人人自醉!

吃过饭,大家簇拥着老人走出饭厅,杨成武亲切地和金生大哥商量:“咱们一起照个相吧!”

“好!好!”金生老人早就有这个意思。

客厅的门口,君子兰花前。金生老人戴着他的狗皮帽,穿着他的破棉袄,拄着他的木拐棍站在中间。他的左边是杨成武,右边是赵志珍。还有杨成武的小儿子,金生老人的侄儿。“咔嚓”一声,又“咔嚓”一声,随着闪光灯一闪一闪,留下了生活的镜头、珍贵的纪念、难忘的回忆,留下了五峰寨的回忆,留下了杨成武将军和老区人民一颗紧紧相连的心。

八旬老人闯全国政协,直言找杨副主席,杨成武得知后第一时间接见

老人就要离去了。

杨成武从秘书手里接过了他的3本回忆录:《忆长征》、《敌后抗战》、《战华北》,奋笔在各书的扉页上分别写下:

赠金生大哥惠存

杨成武

一九八七年三月

写完,双手把书捧送老人,说:“送你三本书,好好保存,留给孩子们看,给乡亲们看。”

老人激动地接过书,说:“我让孩子们念给我听听,子孙们也都要好好读读。”

接着,赵志珍又送给老人200元钱,还有军毯、棉衣、棉裤等一些衣物,一纸箱糖果、点心和食品。“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钱不多,大哥留着零花;这些衣物是给你的;纸箱里的东西带回去给孩子们。”赵志珍想得周到,妥帖。“以后有什么困难了,就捎个信来。”杨成武补充了一句。

秘书又拿出200元钱和一张介绍信,对老人的侄儿说:“这是组织上给你们的路费。下车后,拿这张信到政协,你们就可以拿到往家去的车票。”

老人的眼里又一次闪着泪花,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只说了一句话:“我死不了,还要上这儿来。”老人和侄儿上了车。车轮滚动,驶入夜幕。

杨成武夫妇站在门口招手、送行,久久不忍离去。

金生大哥走了,杨成武却又陷入了沉思:在今天的形势下,怎样使曾与我们同甘共苦的老区人民尽快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