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瓒警卫营长原为黄公略老部下,见黄赶到,鸣号致敬、行持枪礼
1930年10月底,蒋介石命令武汉行营主任何应钦调集7个师约10万人马,以江西省主席兼第九路军总指挥鲁涤平为总司令,张辉瓒为前线总指挥,一路浩浩荡荡杀奔我江西革命根据地而来,这就是所谓的蒋军对中央苏区进行的第一次“围剿”。
红一方面军从长沙撤围后,于10月3日实施了对吉安守敌的攻击,军团主力红四军当日即扫清了螺子山、真君山等多处敌人的外围据点,4日拂晓发起总攻吉安城的战斗,到夜间即全部占领吉安。
红一方面军两攻长沙,速占吉安,蒋介石再也不敢小看人少装备差的红军,于是,决定在红军尚未东渡赣江返回原有根据地之前,调集优势兵力进行“围剿”。
红一方面军在罗坊召开总前委会,总结攻打长沙等地的经验教训时,毛主席在会上提出了今后在苏区开展武装斗争应采取“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受到了与会者多数人的支持。
按照毛主席提出的作战方针,红一方面军各部队东渡赣江后,为粉碎蒋介石的第一次“围剿”,以红一、三军团为主力,发起了龙冈战斗。
当时,向我根据地边沿地区进攻的国民党军态势为:最西面为罗霖的七十七师(驻江西吉安);最东面为刘和鼎的五十六师 (驻福建建宁);
在西、东距约800里的中间,敌军又分成右路军与左路军两大阵营:右路军:张辉瓒(十八师)、谭道源(五十师)、公秉藩(二十八师);左路军:毛炳文(八师)、许克祥(二十四师);
另有二九路军的六十师(进至万安)、六十一师(进至泰和)。
而诱敌深入的红军兵力大致为:红一军团;红三军团;总部直属队;红二十二军(后缩编为六十四师,师长粟裕)。
上述红军主力部队总计约4万人左右。
中央红军主力经过在黄坡集结后,已使进攻之敌三次扑了空,无法寻找战机。
毛主席于小布召开的战前动员大会上,曾挥笔题写了这样一副颇有妙趣的对联:
“故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故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葬”;
“大步进退,诱故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一副小小的对联,竟涵括了毛主席指挥艺术的精辟之道,后来亦作为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一条带指导性的普遍军事原则。1930年12月26日,红军主力原拟调集13个团约3万人的兵力在小布设下伏击圈,聚歼敌张辉瓒部及谭道源部的2个师1. 4万人,但后因根据地有人出逃向敌军走漏了消息,已下令向小布开进的谭道源慌忙又将部队叫了回去。
这时张辉瓒率其十八师由东固地区推进到南垄,成为我军左翼的当面之敌。根据掌握的情报,张部仍在继续向东推进,并于29日进驻龙冈。
毛主席见谭道源部在源头一带观望,而张辉瓒则大摇大摆地送上门来,于是决定以一方面军主力对其展开围攻。
战斗命令分别传达给了红四军和红三军团,两路部队领命后,即向龙冈攻击前进。
部署完毕后,毛主席与朱德来到设在当地黄竹岭后面的一座小山头上的作战指挥部指挥战斗。
30日拂晓,张辉瓒留了1个团在东固,自己亲率吃饱喝足了的师部及2个团兵力从龙冈出发,向东搜索前进。
上午9时许,担任正面防御的我江西地方武装改编成的红三军第七师,见敌人攀山而上,立即以一阵猛烈的弹雨给予迎头痛击。
张辉瓒的先头部队见我军装备差,火力不猛,认为抓住红军请赏的时机到了,不断发起一轮轮的猛冲,妄图一举拿下我军阵地。当天中午,急于向蒋介石邀功的张辉瓒更将自己手边的2个团兵力全部投入战斗,大有孤注一掷的拼命架势。
担任防御的红三军第七师,名义上是1个师,实际仅有1个团的兵力,在武器装备、人员均占优势的敌军面前,人人毫无惧色,个个奋勇杀敌,至下午3时,战斗出现胶着状态,敌人攻不上山,我军也无法把他们打下去。
张辉瓒急了,命4个团全部拉上来展开进攻。
战斗越打越激烈。
这时,我红十二军奉命从其侧后投入战斗,而急速赶到的红四军和红三军团部队,则以猛虎下山之势从龙冈以北的群山间扑下来,顿时枪声大作,群山回荡着一片令人胆寒的喊杀声……
张辉瓒这才知道中了红军大部队的埋伏,部队顷刻间不战四溃,争相逃命。
黄昏时分,我军开始打扫战场。一群群敌十八师的俘虏被集中在龙冈大坪清点人数。
毛主席、朱德在指挥部随从人员的陪同下一路谈笑着走来。
这时,几名红军战士押来一个被捆绑着的俘虏。尽管他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士兵灰布棉军装,光着头,一脸惊恐之色。但从保养得很好的外表上看,无论如何也不像个普通下级文职军官。
指挥部的一位参谋告诉毛主席和朱德:此人刚被俘虏时,谎称是个团部的小小书记官,现在被人揭发了,他就是敌十八师师长张辉瓒。
张辉瓒的脸上有些红肿,在被单独押解回来的路上,俘虏中的两名平时深受压榨的士兵曾上前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
毛主席挥挥手,叫人给张辉瓒松绑。
“润之先生。”张辉瓒见毛主席来了,忙上前给他行了个鞠躬礼,他似乎要显得平静些了。在当了俘虏的部下的反戈举动和红军战士的愤怒的双重压力下,他的神经几近崩溃。现在至少毛主席能够保证自己不挨打了。
“张师长打到我们家门口来了,受到这样的接待,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毛主席笑着幽默地对他说。
张辉瓒表情难堪地低声说:“润之先生用兵机警,张某实在佩服。张某过去就对润之先生钦慕非常。”
“坐下吧,谈谈你们那边的蒋介石对我们中央苏区还有哪些打算。”毛主席让他坐下,接着交谈。
张辉瓒见毛主席神态坦然、语气轻松,也就更少了紧张,在简略介绍完敌左、右两路军部署情况后,又对毛主席说:“张某自知冒犯有罪,如果润之先生能够代表红军接受敝人捐献的钱款和枪支医药,张某愿立即送上。只是恳请润之先生免张某有罪之躯……”他望了一眼毛主席,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毛主席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张师长既然有意纠正错误,帮助红军,我们是会给予考虑的。”说罢,向押送俘虏的一位带队干部作了要好好看管,不要杀他的交待。
张辉瓒听了,连声称谢,一直感激不已地目送着毛主席一行远去。
然而,后来有人没有请示报告毛主席,便将张辉瓒送交地方苏维埃政权召开的群众斗争大会,结果张辉瓒被深受国民党军“围剿”之害的根据地群众杀掉了。
龙冈战斗的另一个小插曲也很有意思。张辉瓒的警卫营长原为黄公略的老部下,当我红三军战士冲到龙冈张部师指挥部时,这位营长早已将全营整队集合。当红三军军长黄公略赶到时,该营长叫号兵鸣号致敬,全营行持枪礼,营长跑步向黄公略报告,并率先交出蒋介石赐给的“自杀刀”……
龙冈战斗,我军在毛主席的指挥下,首次运用运动战与“围剿”之敌作战,由于机动灵活,终于一举全歼国民党张辉瓒第十八师的师部及2个旅,毙俘敌9000馀人,取得了红军反“围剿”的首战胜利。这次著名的战斗,由于红四军十师师长王良的果断指挥处置,10师不但担负了正面主攻敌十八师龙冈西北阵地的重要任务,而且还抽出一部兵力绕至敌人的侧后发动攻击,使骄横一时的敌十八师首尾难顾,终至覆灭。
龙冈战斗结束后,参战部队仅休息了一天,即奉命移向小布一带,准备打敌右路军剩馀的谭道源部。岂料,谭道源惊闻张辉瓒全军覆没,不敢恋战,已向东逃窜,其先头部队已经源头、中村向南北坑奔逃,我军仅将掉在后面的谭部一部截获,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但谭部主力却经南团逃至东韶,欲向其左路军毛炳文、许克祥部靠拢。
然而,许克祥同样不愿再往苏区腹地推进,亦早早由洛口逃往坡头,与毛炳文部汇集。
毛主席见敌左右路军均已成惊弓之鸟,故下令红军于当夜10时对东韶的谭部实施追歼,并准备依次消灭许、毛两部。
红军总部布置妥当后,红十二军便经南团、林池向东韶逃敌展开攻击。同时,我红三军团从左路经破头向东韶前进,红三军则从右路进至田营,钳制洛口许部,阻击增援。并分出部分兵力迂回东韶东端山下坪北面高地,向东韶之敌发起攻击。担任东韶战役总预备队的为红四军。
参战各部队领命后,立刻马不停蹄,人不卸装,一路穷追猛打,按计划将敌合围。
谭道源部逃至东韶,还没有来得及在山上构筑起工事,即被我军捉住。当四野遍响杀声之际,该部敌军仓皇应战,死伤惨重。谭本人率少数残部突围向宜黄东南逃窜。
东韶战斗,谭部连招架之功亦无,被我军歼灭数千人。这样,红军在5天时间内接连打了龙冈、东韶两个漂亮仗,俘敌1万馀人。
毛炳文和许克祥远远观望一阵后,自知再打下去只有重蹈张、谭夜辙,于是趁我军围攻东韶之际,率部一溜烟经广昌向南丰以北拼命逃窜。
蒋介石拼凑10万人马对苏区展开的第一次“围剿”,以惨败告终。
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一是由于毛主席英明地提出了“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把敌人的牛鼻子牵到根据地内来打;二是红军坚持没有准备好不打,没有把握不打的作战原则;三是坚持打运动战,在运动中调动敌人,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最后一点则是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从四周包围敌人,力争全歼…
在这两次重大战斗中,年轻气盛、刚刚升任军长的林彪,能指挥红四军取得这样的战绩,确实令毛主席、朱德等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