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只带警卫劝降敌军,成功之际敌参谋长掏出手枪,现场一片肃然

1949年8月,兰州战场战火突然平息了,马步芳心里并不感到轻松。他知道,彭德怀绝不会就此撤兵。于是他一面派出侦察,侦察解放军的动静,一面派出小分队去骚扰,使解放军一刻不得安宁。

马步芳一直守在黄河北岸的庙滩子。

这个庙滩子前线指挥部,原是一座小学校。马步芳亲自选定这里为指挥部,是颇动了一番脑子的。这里位于黄河北岸,紧挨着黄河大桥,需要到南山或东山时,驱车便去了。若是撤出阵地,北面翻过白塔山便进山沟。于是,调了一个工兵连,在学校院子里挖了深洞,洞里用圆木支撑,拉上电灯,昼夜照得雪亮。车辆奔来驰往,人们进进出出,使平素僻静的小学校顿然熙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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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门口站着四个头戴钢盔、手握冲锋枪的士兵,洞里的报务兵嘀嘀哒哒收发着电报,话务兵高声低声地呼叫着各种声音搅成了一团。

马步芳坐在东面房间里正喝着“三泡台”,对儿子马继援交待着:“你这尕娃对共军作战还没经验,我同他们打了几十年的仗,摸透了他们的脾气,稍不留神,真要吃大亏的。你有勇但还缺谋。作战跟下棋一样,要多看几步……”

说话间,参谋一声“报告”,敬礼后递上电报。马步芳看了电文,哑然失色地说:“王震兵团已到临夏了!”

马继援说:“彭德怀好厉害,抄咱老家去了!”马步芳稍思:“他们不仅要进攻青海,还要直插张掖,断我退路哩。”停了一会儿,他手一挥:“命令骑八旅、新骑十四旅,立即赶赴青海,誓死保住西宁,保住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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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编军也能阻击。”马继援说。

“那是新组建起来的,”马步芳断然地说,“都是软骨头。”停了停又说:“新编军军长韩起功早发来了电报请病假,还不是被共军吓破了胆?!”

彭德怀一直考虑用迫击炮送炸药包炸敌暗堡,他打电话给许光达和杨得志,询问炸药供应——万不可做无米之炊呀。许光达回答说:我们炮弹不太多,没舍得用多少,炸药包可是用不完的!杨得志却说:我们十九兵团在太原缴获的炮弹不少,就是炸药包不太多,能否从二兵团借给我们一些炸药包? 于是,彭德怀又打电话给许光达,转达了杨得志的意愿。许光达听后笑了:“借什么?我们送给他们!请杨司令员派人接车吧,我派车送到东面阵地上去!”最后又问:“给他们五卡车够不够?若不够,给他们八卡车、十卡车,我保障供应!”彭德怀很高兴,便说:“具体数量,你和杨司令员直接联系吧!”

彭德怀刚放下电话,阎揆要进来说:“据侦察,敌人派了两个骑兵旅去青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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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听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这是我预料到的。我们去抄他老家,马步芳一定慌神。这就达到了动摇他军心的目的。我原以为他派兵会更多些,只派两个旅,我们有一个军就足以对付他了。”

“让王震派兵去堵截?”阎揆要问。

“给王震发报,命令二军赶赴享堂,不准他放过去青海的一个敌人!”

第一兵团是8月 20 日占领临夏的。

临夏位于甘肃、青海交界处,是回民聚居之地。临夏古称河州,河州有个叫康尼沟的荒远村落,它竟然培育并输送了近代以来统治西北的一大串政治首脑,尤其是主宰青、甘、宁的所谓“西北五马”,除马鸿逵系另一村庄人,其馀的皆出这个村。曾经耀武扬威了几十年的“马步芳军事集团”,最早便从这里起家。但马鸿逵毕竟也出生在河州地区,因而,河州地区即临夏地区,素有“军官之家”的称号。

王震率领第一兵团攻占临夏后,兵团司令部就设在原马步芳公馆——东公馆。临街一座大门,进门后是长长的巷道,两旁的墙壁高七丈余,走到这里,便给人以森严恐怖的感觉。往东拐两个弯,有一座三层小楼阁,全是木质结构,小巧,玲珑,别致。当年马步芳曾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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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部队向甘、宁、青进军以来,彭德怀一再指示,要对干部、战士认真进行民族政策的教育。民族问题是西北地区一个突出的问题,必须十分重视。执行党的民族政策,不仅是为了战时的需要,而且是战后团结少数民族共同建设大西北,使大西北长治久安的需要。

王震住下后,立即检查部队执行民族政策情况。当他走到街上,见战士们为不进回民住宅,不用回民锅灶,都在空地上挖坑起灶——在铁敏上烙饼,在油布上抻面条时,他的心头涌起一股欢悦,他老远地向战士们挥手致意。战士们认出他,也兴奋地向他使劲地挥手……

王震高兴地走着,迎面马丕烈急匆匆赶来了。

马丕烈在 1940 年前当过八十二军的少将副官长,后来又当过伪国大代表,伪青海省财政厅厅长,又是马步芳的岳叔,可是后来与马步芳闹翻了,便回临夏来住闲,他在这一带有很高的威望,他思想进步,新编军撤离临洮时,曾想焚烧洮河大桥,他凛然地站在桥头,高喊:“你们不可烧桥,不能断人行路!要烧桥,就连我一起烧!”但士兵们还是把他拖下去,把桥烧了。他望着桥头熊熊大火,落泪了,哽咽着骂:“伤天害理,胡大要惩罚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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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一到这里,便把马丕烈找来,爽直地问他对解放临夏是怎么个看法,他说很及时,我很高兴,完全拥护、欢迎。又说韩起功在临夏抓壮丁,弄得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青年们都被抓去当炮灰了,老百姓的庄稼烂在地里收不回来,日子难过得很。

王震说,你是开明人士,在西安时我们就知道你。二人又说起新编军,王震说,军长韩起功丢下部队自己逃了,新编军群龙无首,你能不能出面劝说他们投降?马丕烈说正合他心意。王震不无歉意地说:“请你走一趟吧!”并交给他一封写给新编军的信:“要新编军放下武器归降人民。”

……才过了三个小时,王震见马丕烈急急走来,他似预感到什么,停下来喊:“马老先生,你回来了?”

马丕烈急切地说:“司令员,您让我送的信,我送去了。咳!新编军的军长和副军长韩起功、孟全禄确实都逃了,可有的军官还要烧粮、烧房、烧草……要闹事!”

王震感到事态严重。稍思便说:“新编军虽是六月才新拼凑起来的一个军,一万一千人,但他们是亡命徒,是一群虎狼,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马丕烈一惊:“您去?”王震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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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陪您去。”马丕烈说,“不瞒司令员说,那个领头闹事的参谋长叫李承勋,还是我的亲戚哩!”

王震把新编军蓄谋闹事及时向彭德怀打电话报告了,得到彭德怀明确指示后,他便带上警卫员和马丕烈一同乘吉普车赶到高家集新编军司令部。

高家集是几十户人家的小镇子,每家每户都围有黄泥墙,墙上爬满了南瓜秧、葫芦秧。院中各有许多果树,浓密的枝叶间,红红的果压颤了枝。

新编军司令部在一家取名“兴兴”的布店里。门口有哨兵站岗。

当王震乘坐的吉普车进大门时,哨兵并未敬礼,也没阻拦……

新编军军官们得知解放军司令官劝他们投降来了,而且只带来一个警卫员,十分惊讶——解放军的长官胆子真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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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就在布店正屋里举行——一张长条桌子旁摆了十几把椅子。

王震和马丕烈坐在长桌一端,新编军众军官分坐两侧。马丕烈先做开场白:“诸位都是马步芳的爱将,也是我的亲戚、朋友,王司令员给你们的信,你们都看过了,现在咱们坐在一起,共同寻找光明出路。”

参谋长李承勋留着大胡子,目射着凶光,悻悻地说:“阿爷,你让我们投降共军?!”

话一开头,便使双方对立起来。

王震严正地说:“投降有什么不好?马步芳是全国人民的敌人,也是回族同胞的敌人。现在他已被我大军在兰州团团围住。你们的军长韩起功、副军长孟全禄都逃了,把你们扔在这里,想顽抗,还不是当替死鬼?诸位该认清前途了。”

敌军官们看着王震——看不出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跟普通人一样,中等个儿,身材匀称,宽阔的肩膀表明他有一副强壮的体魄。只是浓浓的眉毛下的那双眼睛闪着英勇和智慧。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很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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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敌军官晃了晃身子,傲气十足的样子:“你们围住兰州有啥可怕?你们都是土枪土炮,人海战术,围个炮楼,打个民团还凑合。我们马家军装备强,能打仗,再加上兰州那永久性的国防工事,明碉成群,暗堡成网,保证你们败阵,兰州永远是我们的!”

王震笑了笑:“马家军确实能打仗,但是,解放军更能打仗。论装备嘛,前几年我们装备是差,可如今不同了,我们有坦克,你们有吗?”

敌参谋长李承勋傲然地说:“中央要给我们派飞机,你们有飞机吗?”

王震笑了:“飞机能救你们?前年,在陕北地区作战,国民党中央也派了飞机助战,一天派几十架飞机狂轰滥炸,胡宗南打赢了吗?不是彻底失败了吗?!”

李承勋依然气悻悻地说:“我们有友军支援,南有胡长官打你们后腱,东有宁夏四个军侧击,你们必败无疑!”王震说:“那都是欺骗你们的宣传。胡宗南主力已被我们全歼,他已经自顾不暇;宁夏马鸿逵部已被我们牢牢看住,你们马长官已是孤军奋战,孤军无援了。谁指望援军相救,那是白日做梦!”李承勋眼睛血红,尖声叫喊:“胡说,情况还不至于这样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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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火了:“你老实点!你们全军已陷入绝境,还嚣张什么?!”

敌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王震接着说:“一个小小的兰州算什么?锦州、徐州天津、太原、上海的兵力,不比你们弱吧?比你们强多少倍!装备比你们强,人马比你们多,可是都被解放军攻下来了。所以,兰州,肯定能攻下来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胜负已成定局了!”

马丕烈插话:“诸位,据敝人所知,众弟兄们都不愿打仗了。你们做长官者该顾应民心、军心,化干戈为玉帛,息战乱而通和平才是。”

王震和马丕烈一席话,说得众军官都慢慢地低垂下头,不说话了。几个蛮横的军官凶狠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凶暗的眼睛里也燃起一丝憧憬的光亮。

马丕烈接着说:“敝人知道,诸位听信谣言甚多,马步芳利用共军杀回灭教的反动宜传,使诸位耳目昏昏。解放军优待俘虏,敝人亲眼所见,解放军不进回民住宅院,不单独与回民妇女说话,在各清真寺门前,都有哨兵站岗,解放军是保护回民的,是尊重我们信仰的,他们是真的不扰民,真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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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说:“马步芳是罪魁祸首,他的话全是欺骗。现在,你们该把马步芳,连同那些反动宣传,从头脑中清除掉了!”这时,众军官都大气不出地静静望着他们的参谋长。李承勋先是垂下眼帘,片刻,咬了咬牙关说:“本人跟随马长官多年,我们朝夕相处,情同手足,要想把马长官从头脑中清除出去,忘掉,与马长官分道扬镳……”他晃了晃脑袋,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难!”

说完,端起茶杯,使劲吹了一口茶末,仿佛要把烦恼吹跑似的,悻悻地喝起茶来。

王震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一股恼怒涌上心头。但他强压着,柔中有刚地说:“我们不是来乞求你,而是来挽救你们的。让你们把马步芳从脑子里清除掉,参谋长说难,我看也没什么可难的。”

李承勋依然十分傲气地说:“我反正消除不掉!”王震啪地一拍桌子:“实在清除不掉,脑袋可以搬搬家嘛!”室内顿时一片肃然……

马丕烈说:“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解放军大军压境,时局十分明朗,欲顽抗者将是螳臂挡车,何苦乃尔?诸位都是明理人,该醒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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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官又眼睁睁望着他们的参谋长。

李承勋顿然吓得脸色煞白。他思索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问:“请问司令长官,我们若是投降,贵军将怎样处置我和众弟兄?”

王震看他态度软了,想投降又有顾虑,便说:“你本人也好,全体官兵也好,只要投降,归顺人民,我们将一律视为兄弟,并给予相应职位。”

一军官追问:“你能立字据吗?”

王震笑了:“空口无凭,立字为证,拿笔和纸来!”这时,李承勋却悄悄拔出手枪。

——站在王震身旁的警卫员早看到了,立即飞步上前,用枪顶住李承勋的后腰。

李承勋却慢慢将枪口转向自己的太阳穴……马丕烈厉声斥道:“放肆!”“下他的枪!”王震命令道。

立即,警卫员夺过敌参谋长的手枪。顿时,室内一片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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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官都吓呆了。脸上惊恐不安,双手垂下,像是僵直了。

马丕烈又气又恨地对李承勋说:“你受毒深矣!共产党的政策是革命不分先后,立功者受奖。诸位,放下武器,归降人民,戴罪立功吧!”

终于,新编军全体军官答应投降了。

有人拿来笔墨纸砚,众军官都在起义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彭德怀接到王震关于新编军全体官兵投降的电报,喜出望外地连连说:“好!好!请敌人亲属劝敌人投降,很好!这个经验要大力推广!”停了停,又问:“去宁夏的和平老人,有消息么?”

张宗逊答:“已经到银川了。”

彭德怀很高兴地说:“宁夏若有好消息,随时告诉我!”